文言文《白石莊》原文賞析

白石莊
白石橋北，萬駙馬莊焉，曰白石莊。莊所取韻皆柳，柳色時變，閒者驚之。聲亦時變也，靜者省之。春，黃淺而芽，綠淺而眉，深而眼。春老，絮而白。夏，絲迢迢以風，陰隆隆以日。秋，葉黃而落，而墜條噹噹，而霜柯鳴於樹。柳溪之中，門臨軒對，一松虬，一亭小，立柳中。亭後，台三累，竹一灣，曰爽閣，柳環之。台後，池而荷，橋荷之上，亭橋之西，柳又環之。一往竹籬內，堂三楹。松亦虬。海棠花時，朱絲亦竟丈，老槐雖孤，其齒尊，其勢出林表。後堂北老松五，其與槐引年。松後一往為土山，步芍藥牡丹圃良久，南登郁岡亭，俯翳月池，又柳也。
（選自劉侗、於奕正《帝京景物略》）
【文學常識】
《帝京景物略》，是明朝末年居京文人劉侗於奕正合著的，集歷史地理、文化和文學著作三者於一體。此書首先應當作歷史地理類著作來讀。它詳細記載了明代北京城的風景名勝、風俗民情，是不可多得的都市資料；其次應當作文化類著作來讀，它對當時北京的園林文化、民俗、外國宗教在中國京城的傳播等，都有較為具體的描述；再次應當作文學著作來讀，它是竟陵派幽雅雋潔文風在地理遊記著作中的具體運用，因此，可把它作為晚清小品文的典範來閱讀、欣賞。
【賞析】
這篇小品文詞清麗明快，幾筆淡淡白描，就活脫脫地畫出白石莊綠柳環繞，亭台雅靜的鄉村景色圖。作者以寫柳為基調，篇首便說：“莊所取韻皆柳。”寫柳樹四季的風景，一句一景，景景相生，忽黃忽綠，忽淺忽深。盛夏柳陰濃密，宛若綠雲，隆冬墜條噹噹，一派蕭瑟。短短數句，包函著春秋季的更迭，令人有光陰荏苒，四季如輪之感。再寫柳叢中的景物，一亭一台，一竹一木，生動鮮明，妙趣橫生。松樹姿態盤曲蒼勁，海棠花開紅絲長墜，多年孤槐勢出林表，芍藥牡丹鮮艷明媚，綠柳紅花，生機勃勃，均能使人賞心悅目。小品語言簡潔，節奏明快，通篇有七個“柳”字貫穿其中，讀來朗朗上口，具有迴環往復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