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微笑

當你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大家都在歡笑，唯獨你在哭泣；當你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大家都在哭泣，唯獨你在微笑。

——題記

眼前，是你，記憶中的淳樸如白瓷般潔淨。我踉蹌著小腿，揮舞著小手從遠方向你跑來，每縮短一點我們之間的距離，我臉上洋溢著的笑容就會擴大一圈。撲通，瘦小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你的視線範圍內，再一次捕捉到時，我臉上的眼淚已如斷線的珍珠般順頰而落。你步履蹣跚，急切的來到我的身旁，望著那鮮艷的朱紅在我柔嫩的膝蓋上跳著舞蹈，你年邁的老臉不自覺的透露著焦急的神情，可它卻一閃而過，在我未看清它閃現之時就已被笑容所取代：“文文最乖，文文不哭，來，擦擦。”你嶙峋如脊的手中握著那塊方格手帕，遞經手帕的柔軟把你指尖的溫度傳達至我的臉龐，緩緩地勾勒著那濕潤的小臉。一切仿佛被施了魔法般神奇，望著你和藹似春風拂煦溫暖的容顏，我竟停止了啜泣，眨巴著雙瞼一動不動的任由你擦拭。你的大手握住我的小手，縱使腿上的傷痕在不斷的向著我抗議示威，可我卻感受不到一絲疼痛，慢慢地跟著你，直到你為我塗上藥水，貼上創可貼，才滿心歡喜的吵著你要糖吃。那年，我五歲，你七十四歲。

一切恍如昨日般歷歷在目，靜夜半，淚無眠，皎潔月光灑落在你床頭，輾轉反側，仿佛你的酣睡落入我耳，伴著蟲聲，踏著蟬鳴，演奏和諧樂章。再一眨眼，暗淡欺上心頭，空無人影的被褥之上徜徉著鬱鬱寡歡的思念。我總會調皮的蜷縮在你的身旁，床頭輕聲放著收音機內播報的奇人異事，雖然我一點都聽不懂，但卻偶爾卻會發出幾聲似銀鈴般的笑聲。每當夜深人靜之時，你總會緩緩地搖著蒲扇，讓那沁人的絲絲涼風，帶我進入夢鄉。

可在那傷情的三月，你卻只留下了嘴角的那一抹微笑，離開了我，離開了你最最愛的孫女。那年，我十七歲，你八十六歲。

可知我還有很多話未對你道。

可知我還有很多愛未對你表達。

可知我還有很多事未為你做。

卻人去樓空。縱使眾里尋之千百度，驀然回首，只得空歡喜。

愁未消，人已去，淚空流。此情誰料，人處塵世，心繫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