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狂想

夜很黑,我安靜地坐著,聆聽窗外的簌簌。

這個春天,在一場夾有刺鼻的辛酸的夏中來了。好不滑稽。

可是,這雨,這雨夜,讓我狂想。

文人騷客們喜歡觸景生情,敏感的細胞善於捕捉細菌芽孢樣的感情,誇大地感世傷時,意淫出一個完全出自臆想的世界。為了掩飾筆尖的誇張,他們找來了載體,於是,雨成了隨他們感情變換角色的奧楚蔑洛夫。

若是瓊瑤,那肯定又是一個雨濛濛的黃昏,主人公北向而去,緩緩邁入兩個陌生的宇宙,橫街搭起一堵愛情的柏林圍牆。或許還會有這么讓人好生肉麻的一段:“淚水和雨水交織成悲傷,他們刀割般的腳步勾勒出悽美的婀娜和魁梧,鞋跟激起的水述說著愛情的悲劇……”

若是余秋雨,那又是一段令人哮喘不已的文字:“我佇立在耶路撒冷的陰鬱中,歷史的陰雲在我頭頂流淚。我想,為什麼信仰在他們心中如此牢固?為什麼歷史總給人留下一些苦楚?為什麼人類總在時間的陰霾里躑躅?也許這一切只能由時間和歷史本身來回答……”

若是魯迅,那肯定是讓人夢魘的乾脆:“雨夜!雨夜!那張口便能吞食掉雨夜的女神啊,伊在何方?……”

若是范仲淹,那便是溶解著“憂天下之憂”的霏霏淫雨;若是辛棄疾、蘇東坡,那就是一幕雨夜鏖戰或是冒雨行軍的壯闊;若是李清照、溫庭筠,那又是江南的綿綿細雨,閨房的濃濃情思;若是……若是我,我會怎樣玩弄這奧楚蔑洛夫?

聽著,我的朋友,即便我再崇拜騎士精神,即使給我一輛左小龍的西風,我也不能再製造雨中飛馳的痛快。我所能想像到的,無非是我此刻我正在做的——支撐著兩塊若即若離的磁鐵,蒼老的手捧起褶皺的日曆,告誡自己:六十天了……五十天了……

孩子們都說,那將是個黑色的六月,其實,陰雨時的天空是讓人窒息的灰色。

孩子們都認為,奮鬥的過程是個雨夜,事實上,奮鬥的過程就是個雨夜。

孩子們不曾想到的是,黑也好,灰也好,陰也好,雨也好,奮鬥,其實是為了換來一個晴天。

瓊瑤想要撕破陰雨的幕布,創造完美的愛情,只是劇情的發展已然如此,只好把完美留給結尾;余秋雨渴望那快是非之地的雨天早日結束,所以,他不由發出了一個文化史學者無奈的感嘆;魯迅望眼欲穿地,想要讓吶喊聲驚醒每一個彷徨中的中國人,他只是把這希望寄託於咆哮的文字之中。

他們都渴望晴天,只是他們明白,不經雨夜的洗禮,怎得晴日的明媚?

正如基督山伯爵對馬西米蘭說的那句話:“我們必須體驗過死的痛苦,才能體會到生的快樂。”我們只有穿越這痛苦的雨夜,才能沐浴快樂的陽光

此刻,我推開窗,享受地呼吸泥土的芳香,每一個分子,都充滿了希望。

春天,真的要來了。

那個時候,是否還會有這樣的雨夜——能讓我狂想的雨夜?

 

雨夜狂想_雨夜狂想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