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最喜歡的季節

一直以來我都是很喜歡秋天的，至少從國小到某天前。我不是輕易容易忘懷什麼東西的人，或者說有著很重的念舊情結。在國小畢業前夕，我很留念國小的時光，那裡有我最純潔最真實的童年。那個不經意間就流逝的童年我想我一生都不回忘記。它曾使一個不怎么漂亮不怎么優秀的小女孩如天使般快樂。所以在國小畢業前夕我很傷感地想，我就要告別6年朝夕相處的同學，我再也不能撒嬌，我已經長大了。畢業是在夏天，而那時夏天我愛留鼻血，所以夏天成了我最不喜歡的季節。它帶給我的是整個夏天煩躁而冗長的離愁別緒，甚至還有一點血腥味。而春天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除了陽春三月帶來一點生機後，緊接著來的就是夏天了，所以春天也不是我心儀的季節。也許漫漫冬天會讓我喜歡，但萬州的冬天幾乎沒有下過雪。我喜歡的那個瓊枝玉樹、晶瑩剔透的世界在這裡是找不到的。而且我的手一到冬天就會變得冰冷冰冷，有時候寫字都很艱難。所以冬天我也不喜歡。這么一來，就只剩下秋天了。

根據抽屜原理，我喜歡的，我無所謂的，我不喜歡的，3個抽屜，4個季節，肯定每個抽屜至少有一個季節。而秋天稍微運氣好一點，落在了我喜歡的抽屜里。後來慢慢喜歡上了秋天。秋天裡我不會留鼻血，手也不會太冷，更重要的是，在中國的教育制度里，秋天往往是開學的季節，這個季節沒有離別的憂愁。我承認，我害怕分離。除去身體的外殼，每個人都是很孤獨的。但融在一起，起碼能把孤獨降到最小值。在秋天裡，我覺得很安全，不需要醞釀一些傷感的情懷。所以我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秋天。喜歡秋高氣爽的氣候，喜歡一浪一浪的麥田，喜歡纏綿不斷的秋雨……說實話，秋天是個好季節，不是團圓的中秋節都是在秋天嗎？可是我太天真了。我現在回憶我以前的想法，就好像在聽我6歲的妹妹說話一樣。我原來把幾個季節選來選去，本來就是不必要的做法，何況選擇的宗旨都是在圍繞離別。除了離別，我喜歡秋天還有其他的原因嗎？我想想……想起來了……原來相遇也是在秋天。我都快忘了是怎么相遇的了。好像是那個灰色的廣播圖示閃後，之後的一年我就慢慢變了。心靈的變化像手紋一樣，細細密密的，只能感覺到它詭異地在延伸，在改變，但肉眼是始終看不到的。你可以問問自己，你看見過你的手紋改變嗎？仍然記得最開始的一幕。我不耐煩的問你是不是還要查我的身高、性別、婚否、職業、家庭等等，他說你好聰明，把我想問的不想問的都說了。當然也沒有排除年齡這個必問的話題。而就這樣隨便打的兩個數字，竟成了導火索，隱隱埋藏一年之後，竟在相遇的季節――秋天裡突然爆炸，把我的過去和現在炸成了兩個世界。我在經歷了一個四季輪迴後，發現開始的季節是秋天，結束的季節也是秋天。有時候我懷疑過去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那個企鵝QQ我的記憶里還有什麼？我的眼睛有些近視，看不清走過的路，唯一發現的，我只是繞了個圈，最後又回到了原地。所以秋天也將我拋棄了。我很喜歡的季節原來並不喜歡我。無所謂，我一直都愛自作多情。醒悟後，我也不喜歡它了。

那些秋高氣爽，那些金黃麥田，那些纏綿秋雨，都只屬於我曾經喜歡的秋天。我現在什麼季節也不喜歡。其實喜歡和不喜歡又有什麼區別？我喜歡秋天，而最後秋天還是把我拋棄了；我不喜歡的春、夏、冬，還不是一樣默默陪我走了過來。喜因離別起，也因離別終，算是有始有終吧。我現在只迫切的希望自己快快地長大。也許長大只是逃避的代名詞，但長大也好，逃避也罷，我已經如手紋一樣改變，回不到從前了。我說我快忘了是怎么相遇的了，可是我還是明明白白地寫了下來；我說我早就逃離了，可是每一個記憶的細節我都能清晰地記起來；我說我想長大，但如果有可能，我寧願回到哪個曾經背叛我的秋天裡去。所以你看，我說我變了。我的話漏洞百出，隨便撿一個就可以揭破這個蒼白的謊言。我變得口是心非、兩面三刀了。但我還是不願意去改變。改變時我的心會很痛。那相當於把冰放在烈日下，痛如耀眼的光一樣強烈。

我也變得放任自流了。我現在生活在不是很喜歡的季節里。4個季節對我來說都是不喜歡的季節，它們只是穿著上的變化。我現在寫點文字是想紀念此刻的心情。怕再像那個秋天一樣，除了不喜歡，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痕跡。也許在N年後的某天，當我翻開這本發黃的集子時，我可以輕鬆地笑話當時很天真，甚至有故作深沉的嫌疑。其實故作深沉和天真都是有年齡針對性的。我可以在N年後笑話今天的心情，但今天我絕對想像不出N年後的樣子。我只希望那天快快到來，而且依舊是在所謂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