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里的影

清晨的陽光把世界照透,漫長的柏油路被撒上一片輝煌(清晨的陽光有這么亮嗎)。在那初升的太陽中,正有兩道影慢慢地走來,越發清晰,越發沉沒。

兩道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大一小。瘦高的是位老人,白髮鬢鬢,另一個是只小狗,淺褐色的毛,豎起的耳朵,還有一雙明亮的黑眼睛。

老人牽著,慢慢地走在柏油路上,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而那隻狗也不慌不忙地跟在他身邊,伴著他慢慢走完這段路。

累了,老人便坐在路邊的長凳上休息,緩慢地喘息著,陽光射過來,把滿頭銀白的發閃成了金色。那隻狗乖巧地爬在一旁,靜靜地把頭枕在前肢上,閉著眼,陽光仿佛能穿透它淺褐色的毛,把它融進無限的溫暖里。

在老人身後那面爬滿常春藤的牆外,便是繁雜的世界,人們在晨光里忙碌地穿梭。僅這一道牆,便把陽光靜靜地分成了兩半。

帶著一身朝露回到家,老人面對著空曠,毫無生氣的屋子,靜靜地坐在電視機前,迷茫的眼中閃過一個個熒幕上的節目,不曾停留。那隻狗臥在地上,不停地擺弄一隻小球,這似乎唯一能說明屋裡還有一絲生機。

忽然老人手邊的電話響了起來,鈴聲充斥著整個屋子。

“喂,找誰啊”

“爸啊!是我!中午我去您那兒看看啊!”

“是么!好啊!好啊!早點回來啊!”老人語氣中充滿掩不住的興奮。

放下電話,老人便忙了起來,買菜,做飯,不過他臉上總掛著一抹幸福,喜悅的微笑,每個動作也都充滿活力。那隻狗也一直跟在老人身後,來回搖著尾巴。

“丁冬”門鈴在鍋鏟的碰撞聲中響起。那隻狗興奮地吠了兩聲。老人慌忙地放下鍋鏟,快步走向大門口,不願耽擱一秒似的打開門。

“爸!怎么樣最近還好吧!”

“好!都好!來來來,飯剛做好,快來一起吃吧!”

忙了一上午,老人收拾完飯桌,便到屋裡午睡去了,甚至連睡覺時他的嘴角也掛著一絲微笑。等他醒來,想跟兒子在休息日好好聊聊時,卻發現他的狗正臥在兒子剛才穿的那雙拖鞋旁邊,抬眼望著剛從臥室走出來的他,眼睛深邃得望不到底。老人的笑容剎那間便消散了,他慢慢走到客廳,靠在沙發上,雙眼呆滯地望著面前漆黑的電視,望著熒幕里自己孤獨的身影。

那隻狗輕輕地走過來,躥上沙發,安靜地爬在老人的雙腿上。老人用手輕輕撫著它垂下的頭,一下一下……陽光透過窗戶把金黃撒了一地。

漸漸的,陽光把房間染成了通紅,窗外參天的大樹投下戚戚的陰影,空曠的房間透著淒涼,透著悲哀。然而此時,老人早已牽著他的狗,走上了那條熟悉的柏油路。

牆外依舊是忙碌的人群,繁雜的世界;牆裡,那一條被夕陽鋪上輝煌紅毯的柏油路上,兩道小小的影,正寂靜地融進夕陽無限的余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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