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一族

我生來就有一和藹可親的外婆,從小便對我十分關照。只是平日裡最愛說話,天南海北不停地說,上至福爾摩斯的推理小說,下至猴子撒尿的故事,真可謂無所不懂,無所不會,幾乎樣樣都在行,只可惜大字不識一個,我們搬新家都一年了,可是東南西北她至今還未分清,我真不知道這些學識她究竟是從何處弄來的?家裡人都會嫌她嘮叨,而我卻甚愛之,其原因便是由於本人喜歡她講笑話時那種毫無趣意的場面,冷場得連周圍空氣都快凝固住了,足以使人產生“缺氧身亡”的感覺,於是我稱她為“哩咕哩咕缺氧一族”。

周末偶爾高興,與全家一起去看電影《蜘蛛俠》,外婆也尾隨前往電影院。影院的光線也太弱了,原本就已老眼的外婆連台階都看“花”了,一連扭了三下腳,當第三下扭完的一剎那,外婆突然神經質地閉上了眼睛,像拜菩薩似的,嘴裡還叨念著,“扭三扭,霉運毛病都溜走……”還未等她念完,又一腳踏空,差點滑倒在地,我趕緊上前扶之,她卻推開我,“想不到菩薩如此靈驗,我叫溜,我就溜了……”說完,便自認為很幽默地笑了起來,不料周圍的人竟毫無反應。頓時,她臉上有些尷尬,我看看外婆都七十歲的人了,一定受不了此等冷場的效果,趕緊哈哈大笑,幸虧大家都不傻,連忙也裝腔大笑起來。只是由於老爸經常一人在外工作,從未受過此種“訓練”,配合不夠熟練,使得整體效果欠佳。幸好外婆耳聾嚴重,再好的“音響效果”都聽不清,很容易就混過去了。

開始觀摩影片了,這才知外婆的“表現欲”強度,一路上她承擔了“宋世雄”的重要角色,頻頻“解說”,猶如講解德國與巴西打世界盃決賽似的,其興奮程度可想而不敢想知,幾乎引起公憤,好在外婆受慣了此類“刺激”,旁若無人,繼續著自己的“體壇生涯”。

老爸實在忍受不了了,但又怕外婆受到打擊,只得輕描淡寫地說上一句,“媽,別說了。”誰知,如此一來反被外婆白上一眼。儘管老爸從未受過“訓練”,但這面子還是得給的,只好默不做聲了。說了將近一小時後,外婆似乎有些口乾舌燥,於是,影院終於暫時太平下來。但由於孝子老爸及時遞上飲料,使得外婆在“中場休息”後又抖擻精神,繼續那說似的解說。隔壁、前後的那幾個真是哭笑不得……

走出影院時,我們都有些倦意了,惟獨外婆仍以“職業解說員”應有的“紳士風度”,一路上繼續談論電影。我終於也“脫氧”了,忙以路邊的小狗分散她的注意力,不料外婆話題一轉,立即開始說:“我以前也養過狗……如果不被人打死的話,一隻狗可以活十五年左右。”說完,又“風趣“地笑了起來,於是,剛才她在影院滑倒後的情景又一次重演了……

有了這次“脫氧”的教訓以後,我再也不敢與外婆單獨聊天了。外婆啊!你為何不是“追星族”、“泡吧族”,就算是個《新貴一族》也好啊!幹嘛非要做個“哩咕哩咕,缺氧一族”呢?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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