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

印象里，我生命中的十三個春秋轉瞬即逝。逝去的日子，在我的人生當中綰了一道弧。這十三年，我夜以繼日地成長，而心的成長，只有二重奏，在印象里最突起的二重奏。或許，有人會笑我太痴，太傻，成長是一天天累積，怎會只有二重奏？可是，在我的眼裡，成長真的只有二重奏。

二重奏的成長，真的會改變一個人。

9歲，一重奏。在那之前，整日不諳世事的我頗具男孩氣，常會和男孩翻牆、打架，做許多令人懊惱的惡作劇，闖一些難以收場的禍。然而，這樣單純的日子卻很短，一次轉學改變了我的命運。雖不情願，但家長命難違，於是，我從這座城市的偏僻地帶搬到了城市的中心地段。這個陌生的地方讓我膽怯，我每日小心翼翼地收斂著從前狂野的性格。我很不習慣，可是漸漸地，我在這個優秀的班級明白了什麼叫做競爭，也明白了父母讓我轉學到這裡的目的――考上八中。自然地，在同齡人還沒將目光移至中學時，我便常常望著離家不遠的理想的中學發獃，覺得它離我好遠，可望而不可即。大人們都高興地說：“這孩子長大了！這孩子有目標了呵！”那時，我也傻傻地應和著，覺得自己像蛇一般，蛻去了一層皮，長大了一些。

可是，即使我有目標，卻也一天天地失去理智，上課和同學講話，不聽講，一次半期考試成績竟跌至90分以下。終於，父母被請進了老師的辦公室。那段日子，我覺得世界都遺棄了我，都不要我。我像只小刺蝟，覺得周圍的人都在找我的茬，也不好好練書法，整日沉浸在痛苦之中，直到升學的來臨。

於是，12歲，二重奏。如果沒有之前的痛楚，或許我到升學之時還不會醒悟。國小的最後一學期，我還是對考上八中沒有把握，班裡高手頗多，而我也只處於中上游。驀地，我決定最後拼一次。那段時日，我把自己與班裡的矛盾隔絕，在教室最後一排默默學習，默默與時間賽跑。夜深了，我仍與老師出的思考題火拚，或喃喃地背著古詩《竹石》，暗暗為自己加油，想像自己就是鄭燮筆下的竹，仿若自己吸收了竹之靈氣。最終，我收到八中的錄取通知書，只覺得如釋重負。父母高興得如同小孩子一般，而我，學會了沉著面對我的成績，臉上沒有一絲興奮的痕跡。恍惚中，我在夕陽下看到自己又如蛇一般，蛻去一層皮，又長大了一些，我怔怔地看著自己成長的二重奏。

如今，十三歲的我，常常笑著在夕陽的影子下讀著這令人坦然而又難以接受的成長二重奏。這是心的成長，也只有心才能感知這二重奏。逝去的十三個春秋綰成的小小的一道弧，常讓我感嘆，我想在我生命終結時將人生打出一個漂亮的蝴蝶結，而這十三年的一道弧，又是多么少呢？可是人生，又有幾個十三年呢？成長二重奏，於我生命中來說，是不可缺少的二重奏。

所以現在，我在書桌前輕啜著茶，一邊在這個日暮時分笑著回首，也盼著成長的三重奏、四重奏、五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