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瞎了

有一天，我瞎了。

――題記

一

我坐在床上，無可適從地睜著大大的眼睛，我確定我睜著大大的眼睛。但，我只看到一片黑暗，沒有邊際的。

漫無邊際的黑暗？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再也不能看見村邊那棵老樹在夕陽下斜斜的影子，意味著我再也不能看見小路那頭有魚兒游著的池塘里的清凌凌的水，意味著我在也不能看見鄰居家那隻剛出生的小黑狗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開始抓狂，沒有目的地。我不斷地把眼睛眨呀眨呀，卻總不能看見一點光明；我跌跌撞撞地走到門邊把燈開了又關關了又開，我的視野卻還是一片漆黑……我沖回床上把枕頭毯子棉被甩了一地，我把手往床邊的柜上胡亂地撥著，我聽到了玻璃落地的聲音，還有木頭的，有紙板的。我在房間裡瘋狂地發泄著，所有物體落地的聲音都能給我帶來無限的快感。是呀，我瞎了，我瞎了，怎么著，你們快樂是吧，我看不到你們你們很快樂吧，見鬼去吧！我把房間裡所有東西都狠狠地扔到地上，狠狠地。

很久之後，我終於累了，坐在角落裡，哭著。我的瞳孔一定很黑很黑，睜得很大很大，我對自己說。眼淚就從我那很黑很大的瞳孔里往外流，暖融融的，卻又是冰冷冷的。

我瞎了。

二

媽媽帶著我走在人行道上，拿著一支拐杖。

我盲目地走著，我不知方向在哪兒，只能憑直覺，憑媽媽的幫助。我聽到了很多很多聲音，汽車鳴笛聲，人 * 匯的吵鬧聲，但卻看不見，一點兒也看不見。我惱怒，氣憤，但更害怕，甚至惶恐。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媽媽輕柔地說，該過馬路了。馬路？對我來說有何意義呢？它只代表著有很多車在來來往往，很多人在行走，很多司機在駕駛座上扭動著方向盤，向左，向右，然後見到紅燈停下來，等到綠燈又通行。

我開始有點暈頭轉向，這就是馬路？我熟悉的馬路？我努力地在腦海里塑造出馬路的形象，很寬，很長，很熱鬧。我懷著這個想法，跟著媽媽慢慢地走了過去。突然媽媽一聲尖叫“小心！這馬路窄著呢！”我的希望一瞬間毀滅了，這條馬路一點也不寬，也不長，也不熱鬧。

怎么會？！我怎么會想錯呢？馬路不都應該是這樣的嗎？

我開始變得驚慌失措――沒有了眼睛，我連馬路的樣子都不知道！

三

我開始恥笑，恥笑自己，活該，誰叫你不珍惜自己的眼睛？如果你多愛它們一點點，就不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我想像著別人在青山綠水中遊玩，滿眼的綠色，多美啊，讓人回味的。多想再看一遍，一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