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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季節

看到此文,看到漸行漸遠的青春背影。那些輕舞飛揚的日子,轟隆隆地回到眼前。很多的快樂與幸福一起湧上心頭……

??1。

??我站在學校外面,苦惱地瞪著那高高的圍牆。

??沒有人會想到,優秀學生余慕緹居然在封閉的期中考試的時候遲到了!我在校門外徘徊了一會兒,大門緊閉。學校規定,因為是很重要的考試,遲到的學生一律不準入內。沒有辦法,我只能鋌而走險,決定翻牆進入。

??可是到了一處圍牆下面,才發現我居然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不相信以自己的能力能夠順利爬過這堵高牆,然後平安落地。

??正猶豫間,一個黑色的大書包“啪”一下從圍牆裡扔出來,落在我腳下。緊跟著是個穿白色襯衣的男孩子矯健地越過圍牆,落在我眼前。

??等他抬起頭,顯然被我嚇了一跳,但很快撿起包,拍拍草屑,轉身就走。

??“哎,你逃課?”我驚訝地問。

??“嗯。”他走了幾步,轉身回來,“遲到?”他說話的時候眼神平和,明亮的眸子沒有絲毫波瀾。

??我點頭,又看看那堵牆。

??“呵呵,好學生也會遲到。”他居然折回來半蹲在圍牆下,用力扣住雙手,對我喊,“過來,踩我的手上去。”

??我遲疑著走近,看著他,搖頭。

??“你怕上不去?”他奇怪地看著我。

??“不是。”我囁嚅著,“是怕上去了下不來。”

??他居然微微笑了,嘴角有不輕易發覺的痕跡綻開:“沒事,我接住你。”

??於是等我笨拙地爬上圍牆,才發現他已經站在圍牆裡面,揚起手臂等我跳下來。他背對著早晨的陽光,純白色的襯衣被溫暖的光芒映成好看的金黃色,揚手的姿勢像個漂亮的剪影。只是,他的目光安定,帶著無聲的鼓勵。於是我閉上眼睛,縱身跳下。

??我知道我一定會安全落地的。

??於是等我的雙腳落在地面上時,我睜開眼睛,從他溫暖的手臂里接過書包,看到他微微地笑了:“余慕緹,趕快去考試吧!”

??我恍然愣住,原來他知道我的名字。

??於是在我往考場狂奔的時候,還沒忘了回頭看他注視我的身影。

??他的白色襯衣,草綠色褲子,清新而自然。

??

??2。

??學校里公布考試結果的時候,我沒有去看。死黨桃沐說:“不用問,你肯定是年級第一,我跟你一起長大,對這個結果都習慣了。”

??我微笑,忽然想起那個幫助我的男孩,他一定沒有考試成績的。於是我問桃沐:“你認識一個總是逃課的穿白色襯衣的男生么?”

??“呵呵,學校里穿白襯衣的男生好多啊,逃課的也很多,不知道你問的是誰?”桃沐饒有興趣地問。於是我只好告訴她那天的事情,還沒等我說完,桃沐就已經叫起來:“我知道了,你說的一定是隔壁班的校草徐崇晰。”

??“為什麼?”我疑惑。

??“因為學校里沒有男孩子能像他一樣把白襯衣穿得那么好看。”桃沐說。

??於是我想,那個叫徐崇晰的男孩子,應該是優秀而驕傲的。

??我開始在校園裡留意關於他的訊息,比如說他家裡很有錢,他以前常跟人家打架,他總是逃課,他喜歡純白色,衣袖總是長長的遮到手腕。偶爾,我也能在學校里碰見他。他習慣讓額前的頭髮留得很長,微微蓋了眼睛,偶爾微笑,表情安靜而淡漠。除了打球,他是很少跟別人說話的,是個稍稍有些自閉的男生。

??有時我從他身邊走過,他仿佛都沒有看見,只是徑直前行。可是我不敢再跟他說話,所有人都不希望我跟一個成績壞的孩子做朋友

??“慕緹。”桃沐總是在我發獃的時候跟我閒聊,她總是能知道很多校園裡的八卦訊息。

??“怎么了?”我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走神很久了。

??“那個徐崇晰,因為期中考試的事,下午被教導主任叫走了呢。”桃沐說。

??“喔。”我看看錶,這最後一節課怎么這么慢呢!

??

??3。

??我就站在辦公樓後面的園裡,抬頭就能看見教導主任的房間。我聽不見裡面的人說話,可是我知道,徐崇晰一定在裡面。

??我一直等,天漸漸黑了,學校里開始亮起了昏黃的燈。我站累了,抱著肩膀躲在花園石階邊上,我不敢讓老師看到我,卻擔心不經意間徐崇晰從我面前經過。

??在我等到幾乎要睡著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一雙白色的運動鞋停在我面前。抬頭,我看到了徐崇晰明亮的眼睛。

??“給你。”他把一把雜亂的花束遞到我面前,“看你坐了很久,所以我去摘了一些花。”

??我伸手接過,撲面的是花朵清香的味道。那些星星草夾雜著一些野玫瑰肆意地開放,熱烈而美麗

??徐崇晰送我回家。10月的夜風微涼,清爽愜意。踟躇前行,我卻一直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呵呵,你是不是想讓我安心學習,不要逃課。”徐崇晰測過頭,看著我。

??“嗯,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是個成績優秀的男生……”我慌亂,不能言語。我本來就不是個能很好地用語言表達自己的女孩子。

??“為什麼呢?”他抬頭,語氣黯淡下來,“我這樣很好,我已經是個好孩子了。”然後他對我揮手,轉身離開。

??我才發現已經走到我家的小區門口,裡面明亮的燈光在溫暖著我。於是我很快走進去,我知道,爸媽在等我回家。

??

??4。

??徐崇晰開始在遇到我的時候微笑,他的笑容有著簡單的美好和青澀。只是每次我拿了習題給他的時候,他總是逃之夭夭,於是有很多次我都是在圍牆下面攔住他的。

??“余慕緹,這樣下去,你就是翻牆高手了。”徐崇晰說。

??但我還是要把他送 * 室去,我希望他的一切都可以好起來。

??桃沐說:“慕緹,你還是不要管那個徐崇晰了,老班都開始注意你了。”

??我猶豫,卻不能放棄。我總是想起那個陽光美好的早晨,他站在圍牆下面對著高高伸出手來,他說:“別怕,我會接住你。”從那個時候,我就相信他是像騎士一樣勇敢優秀的男生,只是他還沒有找回自己的劍。我要幫助他。

??徐崇晰漸漸有更多的時候留在學校,他會認真聽課,課餘的時候帶著一大群人嘩啦啦地跑去球場。

??桃沐帶我去看徐崇晰打球,我站在球場邊上對著那個奔跑的身影呼喊,身邊的加油聲蓋住了我的聲音,可是我仍舊看到徐崇晰回頭對我打出勝利的手勢,粲然一笑。他穿藍白相間的9號球衣,曬在陽光下的手臂上有著斑駁的傷痕,其中有一道是劃在手臂內側的,深刻而顯眼。

??我終於相信他現在已經是個好學生了,至少,他已經不再胡亂跟別人打架。

??那個叛逆的少年,他的袖子總是遮到手腕,他已經學會用純白色的襯衣來遮住自己的傷痕。這一切,我忽然間明了。

??

??5。

??冬天的時候,徐崇晰的成績已經逐漸好起來。男孩子就是這樣,他們的進步總是讓人驚訝。

??徐崇晰開始在遇見我的時候跟我開玩笑,一副快樂的樣子。可是我知道,在他的心底,卻仍舊有一道傷,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見,卻一直咯在那裡的。

??那天放學的時候,我沒有看到徐崇晰。如果是以往,他一定是故意想著辦法來逃避我的補課的。走出校門,我看到門口停了一兩黑色的賓士,徐崇晰站在一個西服革履的中年男子對面,一臉倔犟。我看到那個人不停地在說著什麼,可是徐崇晰只是搖頭,然後轉身離開。

??他的背影在我的視線里變得有些執著,卻隱含憂傷。

??我就那么漫步走在他身後,一直走,走到他回過頭來,眼神像個受傷的暴戾小獸。

??“原因呢?”我問。

??“這是個很俗套的故事。”他自嘲地笑,“爸爸媽媽離婚,我變得叛逆,成了一個壞孩子,總是跟別人打架,一個人搬出來住。直到後來,我忽然明白,如果一直那樣,我永遠也無法長大,所以我決定從新做個好學生。”他回頭,眼裡有溫暖的東西,“在別人都不相信我的時候,我很感謝你能相信我。今天,爸爸又來要求回家,在我那么混亂那么無助的時候,他都沒有管我,今天,他居然又來教訓我。”

??“你錯了,其實他一直在關心你,只是以前你沒有體會到而已。”我輕聲說。

??徐崇晰愣住,怔怔地看著我。他的眼睛有些記憶的火花在閃爍,他的神情卻開始一點點柔和起來。我知道他本該是善良優秀的男孩子。

??於是我對他微笑,笑容無暇。

??

??6。

??其實徐崇晰不知道,在很久之前的一個夏天,我是見過他的。

??那個晚上,我的爸爸媽媽吵架,於是我一個人哭著跑了出來。在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裡,一群拿著刀子的小混混攔住了我。正在推搡爭執的時候,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男孩子出現在我面前。他一個人打走了那些小混混,自己的手臂卻受了傷。

??“回家吧。”他對低聲哭泣的我說。

??“我爸爸媽媽不要我了。”我說。

??“你錯了,其實他們一直在關心你,只是以前你沒有體會到而已。”他說著,轉身離開。那個小巷子的燈光太暗,我居然看不清他的面孔。可是我卻看到他捂著手臂,有鮮血不停滴下……

??於是從那個遲到的早上,徐崇晰站在圍牆下像英雄一樣對我說話開始,我就知道,那個幫助我的人一定是他了。不僅僅是我因為我記得他的聲音,還因為那天他為了接住我,伸開了手臂,挽起了衣袖,我看到那個深刻的疤。

??其實許多時候,我們的青春並非都是那么精彩,許多人都需要身邊的人幫助長大。

??我不知道前面的時光還有多久遠,余慕緹和徐崇晰,卻一起走過了美麗的純白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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