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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泉

一條長長的石子路,彎曲地伸展著,路的那一端是一條湖。這並不是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公園里隨意便可發現的景觀。每到傍晚,旦凡空閒,我就會來到這裡,然後脫了鞋子,赤著腳獨自走在這石子路上,我喜歡這種腳底與路面親密摩擦的快感,這是許多年的習慣了。走累了,我便喜歡坐在那湖邊,靜靜地看著湖面,總覺得湖水的蕩漾,漸起的微波,一切都像是在訴說著什麼,我無法深刻的領會什麼,只是靜靜地聆聽。

然後沿湖而行,只是漫無目的地晃蕩著,偶爾停下腳步,我抬起頭,看到一幢白色的大樓,那是旁邊醫院住院樓後窗的位置,我時常想,醫院的那些病患應該會常常望著窗外,這裡的景象會構起他們對生活無限的期許。然而,對於窗外的人,我並不知道這一幢樓對於其他遊園人而言的感想,但卻讓我感到一種難以抑制的苦楚。我想,應該就是這個位置了,10年了,對這兒而言,只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常數。一、二、三,應該就是這扇窗,我還記得,那天,你笑得無比燦爛,我們就這樣遠遠的對視,你向我招手,一直笑,一直笑……當時的我並不曾想到,那是永別的微笑,我不知道死亡意味著什麼,只記得當時站在我身邊的爺爺滿臉愁容。這個微笑的畫面是我對姐姐所有記憶的句點。我是後來從大人們的口中得知這事的,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明白,也無法接受。幾次衝到湖邊,滿心希望姐姐仍會一如既往地在那條石子路上等我,可是,每一次,在那湖邊只有一個失望的身影獨自徘徊。

我只能開始慢慢接受。一切真的離開了嗎?時常站在這裡,默默想起你,你總愛背著我跑東跑西,我們一起打水仗,弄得渾身濕透,兩個人一起仰天大笑,然後光著腳在泥地上並排行走著聊天,我們的身後,留下一雙雙成串的腳印……

我慢慢愛上這不起眼的小公園,愛上這湖,愛上這條長長的路,幾次在迷糊中看見你的影子,我不敢眨眼,我知道下一秒一切幻想就會消失不復存在,因為那只是我心中的幻影,只是我心中的海市蜃樓,我從不願意去想已逝的你會成為星空中的那顆最耀眼的星星,會守護著我。因為這樣我會害怕那顆星星,我不要你看到我的眼淚。我寧願在這片曾經屬於我們的天堂,去體會曾經的歡樂……

於是,這片湖對我有了特殊的意義,它仿佛是姐姐的化身,在這兒,我甚至可以感受到姐姐的氣息。我變得平和許多,從傷感中走出,我少了一份遺憾;從孤寂中掙脫,我多了一份沉穩。我不再惶恐,不再憂鬱,是閱歷在我心中留下的沉澱,促使我成長、成熟。

我知道,姐姐不增離開,因為她一直在我身邊陪伴著我,支持著我。

我告訴自己,學會堅強。10年,我多了一份談定,多個一份執著。而那片湖,那條十字路,早已進入我的內心,被我深深珍藏。那是我的心泉,一個我自己的世界,一切都是澄澈透明的,在那個寧靜的世界我也同樣變得平靜,它是我執著的動力,它是我堅持的信念,它陪伴著我,鼓舞著我……

輕輕地把一枚落葉拾起,輕輕地不留下一絲嘆息。

心泉,依舊一塵不染、一成不變地在我心中流淌。我築起心中的記憶塔,讓一切美好永生,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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