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我是誰

活了這么久,竟才意識到我根本不懂自己,不懂自己究竟是什麼。如果回答我是“人”,那便和回答我住在地球一樣簡單但是正確。

我從來不知道我是誰,沒有政治家、思想家,偉大的詩人之類的頭銜。所以我是平凡的,渺小的。抬頭望望靛青的天宇,才更加發現自己不過是一粒涓埃,我的一顰一笑,不會影響任何人或事,平凡並沒有什麼,因為我們大部分人都是這樣。雖曾有那么多事經過,可我卻通通不能左右。藍,是天藍的藍,還是海的藍,存在與我的心裡,卻不取決與我的心情。正像月亮不能決定自己的光度。

我從不知道我是誰,但卻永遠快樂。我總是喜歡飛翔,總是不停地在黑洞中尋找希望。小鳥快樂是因為從不怕跌進深谷,它還能飛得高,飛得遠,今天摔倒了,明天仍可以展翅高飛。我又想做一條自由自在的魚,我不要小魚缸的盡頭,我喜歡大海永遠無邊際的寬廣,我可以一直帶者敬畏、崇拜的心,無休止地游下去。環望四壁,空空的,沒有形狀,卻局限了我的方向。我心胸懷者的是碧水,四周包圍的是火焰。這一刻燃燒,下一刻熄滅。

我從不知道我是誰。日暮昏昏沉沉,照在我的紙上,餘暉又慢慢被黑夜侵噬。這個漫長的過程給人最強烈的視覺衝擊感。太陽,並不是無懈可擊的。人生並沒有不轉彎的路,世上沒有不凋謝的。我難以成為一個一帆風順的人,儘管我想。上高樓的我一次次摔下來,沉默千年的靈石原在某一瞬間爆發出驚世的絕響。停滯不前,只不過是沒風而已。假設人順水而行,就只能依著水流的方向到那茫昧的地方,但是逆流而上,我們有船槳,可以決定自己的方向。縱使一時猶豫了,徘徊了,水流也會把我送到初始的地方。

我是誰呢?也許已經不重要了,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流芳百世或遺臭萬年,說不定可以在墓碑上看到我是誰。而現在我只要真真實實地過每一天,我就是幸福的了。

我是誰呢?我終於想明白自己活的價值,就是為宇宙增添一絲生機――神聖嚴肅的使命。

我究竟是誰呢?如果我是壙垠的一棵樹,就別離開我的繫念;如果我是蒼穹的一隻飛鳥,就請原諒我還不完整的翎毛。

我在夜闌,還不知方向,但是眼波流動,沒有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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