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

雨下了。

冰冷的晶體在手指間滾動，滑落。余液順著肌理感覺的縱橫交錯的脈絡蔓延開去，在感覺的邊緣敲起細小細小的鱗浪，寒冷如冰。

已經記不清這是入冬的以來的第幾場雨，只是覺得冷。

細雨如絲，輕輕地叩響大地的門扉，卻不聞如春日般大地開門古老，永恆的吱嘎聲與拜訪者愉悅的聲息。冬季只誕生拒絕？

我迷惘。到底是飄落的雨變了還是那塊厚實的土地已不復存在了？

雨冷冷地飄著。世界是靜的，只有雨的絮絮叨叨。此時覺得天與地的距離近了，也只有下雨的時候，拉下距離的窗幃才更近了。

雨沒有驟然加速，也沒有戛然而止，依然維持最穩重的姿態從天庭墜落，帶著一生不改的夙願。

我一直認為世上最古老的莫過於雨。她沖洗過多少年的歷史，推翻了多少代頹圮的圍牆，見證了多少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可是經歷了那么多年，她依然風姿綽約，依然是委婉如初。或許在還沒有人類的時候，就有了她的麗影徘徊；或許在地球發出第一聲嘆息的時候，就有了她的輕柔撫慰。

或許在幾千年前，在幾萬年前也曾下過這樣的雨。雨淅淅瀝瀝地下，沿著屋檐，懷著那顆亘古不變的靈魂瀉下來，然後破碎，飛濺。

我展開手心。雨珠柔軟地鋪在掌心，我觸到的是她冰冷的靈魂所泄露的籟，那是凝聚在她血液中的滾滾歷史的奔騰。灼灼往事的脈搏。

她在成長，她並未改變。歷史的潮流在洶湧，她也能鏇轉迴環去適應。春夏秋冬在她眉宇間流過，大唐盛世從她眼下游過，她，還是她。

雨，一直在下。

從故事的開始到現在，我還是那個亘古不變的我嗎？哪個不斷成長卻不變本質的我？

雨呀，是什麼在你的靈魂築了一到深深的牆，讓百毒在你的裙裾下緘默著死亡？是你冰質的心么？是你堅貞不渝的信念么？

不管外界如何變幻，不管環境怎樣變更，無論你幻化成霧靄，抑或冰雪，你依然堅持最初的道路，在充滿誘惑的世界保留最原始最本質的自己，這就是你的信念么？

我在雨中，雨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