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老屋

不知為何，近日腦海里總是浮現一些故鄉的人和事，有時是一兩株田裡長得旺盛的冬瓜秧，有時是村後那條泥鰍穿梭的小河．在這個少有雨的城市裡，甚至每每聞到一絲落雨時泥土的芳香，便會大口大口地呼吸．咀嚼．我想，有些東西是根深蒂固攀援於心間的．比如記憶中的青瓦老屋．聽祖母說，村里大部分人家的房屋是土改後從一個姓胡的地主家裡分得的，我家的那三間青瓦老屋也不例外．在現在看來，老屋那淡淡的青灰色調，那隆起的屋脊，以及屋頂密密羅列的青瓦，連同瓦棱里高高低低的野草都是那么的彌足珍貴．鄉村裡的春天別有一番情趣．幾陣春雨過後，傍著村後那條小河生長的老柳樹一棵棵都抽出了嫩芽．就像朱自清筆下的害羞得臉紅的小姑娘，微垂著頭．那些經歷了一個漫長冬天的楊樹也都懶洋洋地伸展著打著葉苞的枝丫．遠遠望去，就像一幅淡淡的水彩，在那層淡淡的綠里，老屋的青灰色調顯得很是凝重．隱隱可以看見老屋突起的屋脊和屋脊上停歇的麻雀．老屋在裹著油菜花香的春天裡很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安靜而祥和．當潮濕炎熱的夏季來臨，村民們趕著趟兒揮舞著手裡的鐮刀，趕在暴風雨之前，將大袋大袋的麥子運回老屋的懷抱．似乎只有將豐收的糧食放回老屋，心裡才能踏實．而老屋，也安靜地分享著那份豐收的喜悅．老屋像是一個含蓄而寬廣的漢子，讓人有著一種深深的依戀．多少年後仍令我魂牽夢繞的是老屋的歌聲．是的，老屋是會歌唱的，是有生命的老屋．且不說暴風雨里老屋亢奮的高歌，單是深秋里她那淒婉綿長的吟唱足以讓我陶醉．．．．．．對於秋雨，我是極偏愛的，卻不像郁達夫筆下的那般灰暗．秋雨里極涼的，但雨滴落在青瓦上，濺出一朵朵美麗的浪花時，我又覺得那是一絲無以言狀的溫暖．聽：＂嘀嗒＂－－嗒＂那似乎是天籟之音，美妙絕倫．美妙的低語，是雨滴對老屋的訴說，是老屋對大地的繾綣．．．．．．老屋像一首不經意間總被哼起的老歌，每每想起她，就有一股濃濃的鄉情升騰心間．懷念老屋，就像懷念逝去的童年，就像懷念兒時湛藍的天空，潔白的雲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