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悲傷

七堇年說，其實悲傷深處空無一物。

——題記

玖一說，他是一個被夢湮滅的孩子。可是，如果沒有夢想呢？那么，我就只是個被悲傷埋葬的人。之所以不把自己稱之為孩子，是因為孩子擁有太多關於糖果，關於成長的幻想。而這些，早已經被我所摒棄掉了。

不止一次的對旁人提起，自己多么艷羨那些執著於夢想，內心堅定的人。每每提及這些，他們的眼裡也滿是對夢想、對未來的迷茫。唯一的一次，在那男子的眼裡看到明晃晃的亮光，如同虔誠的教徒禱告神詆的信仰。在他眼睛裡看到了越來越渺小的自己，終究不敢直視。

結束了三天的考試，每個人的眼角都蜷縮著如釋重負的疲累。可學校是一台講求效率的機器，改卷，評分，匯總，在短短的兩天之內全部完成。在我們還在為第三天的考試奮戰的時候，閱卷老師已經用紅筆在我們的試卷上劃下大大的分數，如同在為一件商品標註下它最後的價值。

而今天是第五天。

墨色印刷出的成績單上高高標榜的是第一名和最後一名的差距，而我們在這小小的縫隙中求生存，這就是學生的宿命，悲哀卻不能抵抗的宿命，抵抗就注定你會被這個世界所排斥。如同張愛玲筆下的男女那些命中的契合與離別，遇合分離都由不得自己。

看他們失望的眼神和那幾聲輕不可聞的嘆息，愧疚和不甘輕輕撕扯著自己本就疲累不堪的心。第一次、第一次對自己的生命抱著將之摒棄的絕望，它蔓延在自己身體內的每一個細枝末節，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心裡空落落地陷下一大塊地方。

在學校的那片草地上，悲傷鹽澀了周圍的空氣。女孩與女孩之間的靠近往往沒有原因，只是因為當時的氛圍才彼此靠近，然後說出一些平時埋藏在心底的話。耳旁是球場的喧囂，默默地想，籃球，也算是一個夢想吧。

突然想起那個提起籃球就連全身都會煥發出不一樣光彩的男孩，和我們一起做夢的那段時光。

“我要買一棟大大的房子，然後要看到一片藍藍的海，還要養很多很多的小狗喔……”

“哈，那我要把我的航空母艦放你家旁邊！”說完，我們都放肆地大笑起來。

那天，陽光透過窗戶鋪灑在我們身上，溫暖異常。

那時候啊，連什麼是夢想都不知道，卻做著那么甜美的夢。而現在，連做夢的勇氣都丟失了。

自己這么對她們說，我們現在該慶幸我們還能悲傷，我們還能難過，至少我們的心是活的。等真正接觸到社會，等到真正面對著黑暗的時候，我們的心就連悲傷的權利都沒有了。它死了，死在社會的金錢利益之下，死在人情的淡薄冷漠之下。

班長突然發簡訊給我說，籃球賽輸了，他高中的籃球夢也結束了。呵，又是夢想。上次，一個人在教室後面看著他們期中考的決心書，心裡空蕩蕩的難過，為什麼他們都有夢想？我卻連路的方向都看不清。

晚上，玖一發他新寫的文章給我看。那裡面的字字句句，好像一隻只無形的大手把在深淵邊緣遊走的我拖入了寒冷的深淵。

“我什麼時候才能從你的文字里看到希望呢？”

他不答。

我才真正開始思考起姚的話，他說，我們的文字都太悲傷，無力，空洞。也許是吧。其實真正的悲傷應該像七說的那般，空無一物。我們有太多要去傷春悲秋的東西，自己把自己打入一個又一個的冰窖里，再期待一次又一次的春暖花開。我們抬頭仰望追尋的不是陽光，是一次又一次漫無止境的黑暗。這樣的文字，太悲傷也太絕望。

其實自己也是如此吧。昕說，第一次認識我，不是因為我的外表，是因為看到了我的文字。她說，我覺得你跟我好像。

我們身處在這樣的一個時代，被附上“90後”的烙印，可是有誰真正明白，我們的悲傷都是自己給的，說難聽點，是自作自受。

現在的自己迷茫在夢想的邊緣，或許現在的頓悟會把自己拖入另一個深淵，或者是帶入另一片新的天空。風箏掙斷了線，它會是毀滅還是新生？

但是，希望你們都明白，悲傷深處空無一物，我們不悲傷，是因為我們能為之悲傷的東西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