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我該如何微笑

面對的是一扇黑色的門，沒有了曾經的期盼，也少了平日的堅定。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努力挺起的肩膀又垮了下來。頭頂上，灰色的天，灰色的雲……彷徨在黑暗面前。要走的是一條未知的路，沒有了昔日的鳥語，也少了沁人的花香。踮起腳尖遠望，想要找一個方向，卻始終看不盡路的前方。腳底下，黃色的土，黃色的石……徘徊在路的邊緣。鐘聲響了，這是命運給我下的最後通牒，選擇或是放棄。我看掌握遠方，微笑的問，路在何方？遠遠的，有一個身聲音從內心傳來，一聲一聲，“夢想，夢想”。

知道了，我要選擇一個方向，然後走下去，即使不知道下一站是否是天堂。我抬起了腿，跨過了那道門檻。我的身後，黑暗吞盡最後一絲光亮。

2007年9月，我走進了高三。

一直都知道，要走的是一條不安逸的路，所以在寂靜的夜晚，站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下，告訴自己要堅強，在以後的路上，在沒有陽光的地方。但現實終是殘酷的，很快，高三便成了黑暗的天。先是老師被換，原本活潑風趣的年輕老師全部退居二線，一批據說資歷豐富的“元老”開始獨領風騷。然後是課程表的改革，埋葬了體育和音樂，卻出土了數學和英文。背不完的是單詞，抄不盡的是筆記，默不盡的是公式，做不完的是習題。

慢慢地，時間與距離成了正比。平日裡嘻哈打鬧的朋友，現在卻只是在匆匆擦過之際，相視點頭，然後苦笑。平日裡笑聲不斷的教室，此刻卻只剩下參考書被翻過的聲音，還有死一般的沉寂。老師說，加油。父母說，努力。我說，勝利。

我把鍾愛的金庸壓在了箱底。在那個夜晚，我哭得不能自已。大本大本的參考書被我抱在了懷裡，我們開始形影不離。床頭的“快男”被我換成了英文單詞。書包里的十字繡變成了公式定理。我成了書的奴隸，每天與三角函式廝殺，日日與各類從句拚命。我用盡全力，只求勝利。

但生活欺騙了我，是誰說只要努力，就一定有回報。緊握著鮮紅的數學試卷，上面的數字讓我無力。“55”……我輸了，在這場戰爭里。我遍體鱗傷。只能仰望。有人歡喜，亦有人嘆息。老師在講台上，做著一慣的事，說著不變的話。總結，又是總結。未來，還是未來。突然就厭倦了這個世界，想要逃離，抓起書包，逃難似的奔出教室。一個人走在小路上，四周靜的出奇。剩下的只有風聲，還有我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有沒有人告訴我，我的選擇是對是錯？有沒有人告訴我，下一個路口是向左轉還是向右走？我把書包摔在地上，張開雙臂，在小路上奔跑，盡情地。就讓我在自私一點，讓這個世界上沒有學習，沒有父母，沒有老師，只有我。

又來到那棵梧桐樹下，夜色中，它依然挺拔。一個月前，這裡有我的豪情壯語。那時的我，滿腔熱情，此刻的我，站在樹下，鬆開的拳頭卻怎樣也攥不緊。我迎風而立，看遠處的山和我一樣，寂寞。我就像一隻孤雁，奮力誅求我的南方，卻在離幸福只有一步之遙時，筋疲力盡，摔落。粉身碎骨，總是徘徊在幸福邊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幸福離我越來越遠。有人在唱，我的未來不是夢，可是我的未來就是夢。一個美麗卻很遙遠的夢，既然是夢，如何能久。生活就像是一座黑色的城堡，沒有光明，沒有喧鬧。但騙自己要相信，在不遠的地方，總會有幸福在等待。

可是，上帝很忙。我撥雲見日，卻看不到碧海藍天。我面朝大海，卻依舊沒有春暖花開。風，繼續沒有方向的吹來，臉上有微涼的濕意，這是淚嗎？一種懦夫的行為，一種曾經讓我嗤之以鼻的行為，可就在今晚，在高三的月考後的今晚，我成了懦夫。也有想過要逃離，到別的地方去，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卻在火車即將開動的那一剎那跳下……總是沒勇氣去義無返顧，總是不甘心，看幸福遠走。

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選擇的是一條不能後退的路。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只有堅持下去，才可能有出路。所以，相信吧！下一站就是天堂。總是這樣安慰自己。讓自己還有走下去的勇氣。拾起地上的書包，慢慢地往回走，我就像一片落葉，在青春的旅途上掙扎了一圈，最後卻被告知回到了原點，終究逃不過命運的滄海桑田。宿舍里依然可以聽見低泣聲，我佇立窗前，嘴角卻怎么也不能上揚。告訴我，高三，面對你，我該如何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