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高三

（一）

正是不久前，我還在自習課上老實地坐在座位上發獃，隔窗望著高三那棟教學樓，已是人去樓空，一派死氣沉沉的樣子，再沒有生機的景象。於是不久前的我，還像個女孩子一樣喜歡胡思亂想，喜歡傷春悲秋，容易憔悴。想著自己不久也會是高三，也會搬進那棟沒有生機的樓，再有意無意地製造些生機出來，然後在不久之後，再上演一場人去樓空，就不免暗暗傷感起來，也不免重又眷戀起這一草一木我都已瞭然於心的校園來。

“眷戀”一詞這裡用在校園上，又覺得過火了些，但還是用了，細究起原因來，竟是在這些校園裡還有些事我沒能開始做，還有些事仍在繼續卻不知何時圓滿完成，還有些事已淡了許多激情去應付；竟是該面對的人我還沒有面對，竟是糊塗了不知將以何種狀態去面對那終會發生的一場離別……總之，我眷戀的本質應是校園這個載體裡那些與我有關卻又難以割捨的一些人一些事。

望著高三遺留下來的那棟空樓，有時候我竟不可思議地以一種遙遠的姿態想：多年後我要回來……至於為什麼，但凡是希望能舊地重遊又遇故人吧。

但是不久後的現在，我照例還會發獃，隔窗望著高二那棟生氣勃勃的教學樓，卻什麼也不再想，只是在心裡告訴自己：高三了。

（二）

高三，我成了體育生。

那個當初說我本是個理科人才可惜被我一念之差選了文科給毀了的人，如今又改了口，說我本是個寫作人才可惜被我鬼使神差學了體育給毀了。是啊，當初我理科學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改文科呢？――不止是為了寫作吧？而如今為什麼又要去學體育呢？

不過那個人的觀點還是有些偏激了，至少我覺得我還是個有能力挑戰自我的人！哲人們說勇於挑戰自己這是個優點。可我又覺得這“優點”總把我往絕路上推。

我倒是常常抱這一點微不足道的現實去對未來憧憬一番，結果有一丁點兒希望也會不顧一切的付諸行動，所以我經常會對別人解釋道：我學體育是為了一個人。

（三）

這時，一切突然迷茫起來而變得毫無目的，繼續的只知道像過完了今天還有明天一樣只是繼續。例如對一個人，現在已不清楚喜歡她的哪一點，感覺繼續喜歡的，只剩她這個人；例如寫出的文字，只知道寫出來，卻不知要再與誰分享了。

不過，想到喜歡的人，會心煩意亂；不過，希望寫點文字抒發感情時，卻沒了提筆的力氣。於是，我的迷茫才又雪上加霜。

兩年的相處，我認為不需要再擴大我的生活圈了，有個人陪我說笑，有個人與我玩鬧，有個人和我一起感慨，有個人……就知足了。所以，兩年來，我始終不是個一招呼就會有一大幫虎朋 * 作出百應的人。只是，當到了這個無論誰都開始為學業奔忙誰都無力顧及他人的高三時，我才發現我的生活圈好小，所認識的人都息息相關，稍有不慎，一個人出現了問題，就會導致我的生活全面混亂，以致崩潰。想著不得不另闢蹊路再擴大生活圈時，卻又深感高三了，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了。

高三，人事的變遷，逐漸使我的生活失去了方向。

（四）

我仿佛走了一條很長很久的路來尋找希望，稍作休息時，才知道一路的荊棘早已刺破了雙腳，才知道一路的坎坷早已讓我習以為常。一路走來我一路回望，只顧嘆息了沿途風景慘澹無光，卻沒有留意身後的腳印是多么的雜亂無章。

依然會有人在我面前哭，毫不掩飾，似乎只是對我一人這樣，以便尋求些許的安慰。但更多的時候，她們是無拘無束地開懷大笑的，在我不遠處，極力表現著她們的快樂。我當然為此欣慰，被感染了，抬起頭也要跟著笑時，才發現自己卻已是淚流滿面，哭了好久。

我不會哭，哭於我是種奢侈，只是高三的一開始，我便莫名其妙地脆弱了許多，哭於我才不再奢侈。

（五）

忙裡偷閒時，我總是在寫字，寫啊寫的，一寫就收不住了筆，總有許多話要對白紙說；我總是在寫字，寫一個傷痕累累的自己，寫一場血淋淋的青春，寫一種痛不欲生的心情，寫了好多後，感覺眼睛迷朦了看不清了字，才知道自己也哭了好久。

我花費了許多時間，一路寫來，頗有成就感，只是我的字跡潦草，這一路寫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六）

回首高三，高三卻才剛剛開始。開始，我就因這回首而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