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水

我是在長江邊上長大的女孩,時常一個人坐在江邊夢吟似的喃喃自語,思緒飄飄,流流淌過飛的夢境。我的心一年比一年沉重,長江水卻一年比一年渾濁。

沒有漲水的時候,可以坐在岸邊的石碓上,隨手揀起小石子漂向遠方,我不會漂水漂,只能聽見“撲通”的落水聲,像是打中心底的往事。或是隨手摘一枝尾巴草,打著一層層死結,在手背撮的痒痒的。最愛在江邊呆到“半江瑟瑟半江紅”的時候,才緩緩離去。斜暉脈脈水悠悠,水悠悠。

漲水的時候,下不了河岸,只能坐在濱江路的石梯上,望著滔滔而去的江水,岸邊蜿蜒起伏的小山,南岸那片繁華的小區。幾年前,那兒還是一片荒蕪的野草地呢,不過近幾年,摩天大樓、音樂噴泉,拔地而起,速度驚人的快。小學生的作文里讚美的寫到“我的家鄉宜賓,近年來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不懂的歷史,也不懂事實。江邊茶館的老人,砌一壺清茶,打來遙遠的話匣子。他們只懂歷史,不懂事實。

坐在江邊,總想著杏花煙的江南。朦朧的石橋、月明的蕭聲、丁香的雨巷、惆悵的油紙傘、甚至那身穿白底藍花布衣的漁家姑娘?

長江邊上沒有小小漁船,只有豪華漁輪;沒有對歌的漢子和撐櫓的姑娘,只有划拳的男人和敬酒的女人;沒有採蓮的詩只有鍋里的魚。我懷想沈從文《邊城》中那清新的湘西風情:翠翠,儺送,虎耳草?

一回回在上,字裡行間尋著“萬里長江第一城宜賓”這美好的字眼,一回回趴在地圖上尋著蜿蜒的長江之

濱那沉默的小城。

外出遊玩,同行者問“你來自哪兒?”

“四川,宜賓萬里長江第一城”我頗為自豪的答到。

“宜賓?”對方像是在記憶倉庫里搜尋著。

“產五糧液的城市”我補充道。

“喔,想起了,宜賓好地方啊,五糧液好酒啊,呵呵。”對方臉上一陣欣喜。

“下次您有機會來宜賓,一定帶您去逛逛五糧液酒廠。”我笑了。

“好啊,好啊。好山好水好風景啊。”

呵呵,帶你去長江邊上灌兩瓶子長江水吧。我心裡說。

長江能沉澱人的心事,我已記不清究竟在江邊哭過多少回,也記不清究竟告訴她多少心事。或許那湧起的波浪是她的回答和安慰。

我問母親,我是喝長江水長大的嗎?

母親笑了,污染這么重的水,人怎能喝呢?

我哭了,我覺得我不是真正的長江的女兒。了我心裡卻依然相信我是喝她的乳汁長大的,我無法像艾青一樣寫出《大堰河,我的保姆》這樣深情的詩,但我相信,但我相信我曾經在江邊流下的淚水早已凝成滾燙的詩,一直隨她到東海。

我想我是長江的女兒,我們有著相似的性情。安靜、沉著、容納。任何虛偽、狡詐都會被長江水洗去浮華的面具,還他生命健康真誠的本質。

年少的時候,也曾將自己的詩撕成碎片,或是折成一隻只很小的船兒,從望江亭拋下,讓滾滾東逝的水帶去、帶去,平靜的江水撫平心中的傷痛,溫柔的舔胝傷口。

“生命原是要不斷的受傷和不斷的復原世界任是個在溫柔

等待我成熟的果園。”席慕容如是說。長江水,是最好的膏藥。

十六歲,彈指一揮。我不知道自己十六年里向這無聲無息的長江水究竟索取了多少而有回報了多少,我知道這無法算清,即便真算清了,那又怎樣,我還有什麼可用來回報?我只是希望自己六十歲白髮蒼蒼的時候,依然能像今天一樣,獨自坐再江邊,吟著亘古的詩,西風殘照,像小女孩一樣沉澱心中的往事,哭泣,流淚。

長江水啊,長江水,你究竟承載在多少人的生命?

我無從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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