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片斷

我不喜歡可以地重複在相同的話語裡面，卻喜歡不斷地重複著同樣的想像，喜歡在走路時不斷地重複著發獃，喜歡游戈在一片混亂的思想里，喜歡重複相同的路線。喜歡生命里只有一種單純的盼望，只有一種安定而緩慢的成長。

好像總有好多話要講，我每天回到家裡就開始對著我的布偶們說話，有點像是得了自語症的人一般地絮絮叨叨，我知道這樣不好，應該有個說話的對象才對，但我仍然樂不彼此，把我的布偶們想像成某個我正在想著的人然後嘰哩呱啦地全部倒出來。他們總說我冷冰冰地擺著一張臉，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一看到我就想揍我一餐，海扁我一頓。我說我從來就是這樣欠扁的樣子，一直都沒有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人說我自閉，也有人說我瘋得過了頭。

有一天我走在路上，班裡一位男生坐著腳踏車路過，沖我很用力地揮了揮手，我於是微笑著點點頭。然後我連忙發簡訊告訴別人說，我跟一個從來沒有說過話的人打招呼了。一幅興高彩烈的樣子，結果被踩了幾腳，說我腦痛，受不了我這種人，打個招呼有什麼出奇的。我覺得自己進步很大。

我喜歡吃水果，就這幾天特別喜歡吃桔子。因為有一天回家時看到一個小販騎著三輪車，不是大板車，是很小巧的那種三輪車，上面載著一大桶的桔子，然後蓋著，在蓋子上面放了一隻很大的塑膠筐，裡面放滿了桔子，很漂亮的樣子。等小販走遠了，那陣桔子香才撲過來，那么清新的香味，我突然就喜歡上了它，於是我天天吃，今天我吃了三隻。

前幾周對吃突然來了興趣，最誇張的一天是：早上吃了兩飯稀飯半盤炒蛋午飯吃了三碗炒飯一碗高湯晚上吃了兩碗乾飯兩碗湯一個蘋果一個梨夜宵吃了五個水煎包一碗粉湯。和好友出去吃蝦餃，找著了一家比較便宜的，一塊錢四個。我一口氣吞了十個，好友吃了五個不到說是撐死了站不起來。去一家快餐店裡吹冷氣，我點了一杯可樂一份薯條一個圓筒冰淇淋一份雞柳一個漢堡。就我一個人。我覺得我是豬。

己經是十一月了，我親愛的外婆是在去年的最後一天去世的。就快一年了。外婆留著齊耳短髮，皺著皮膚，淡色衣裝，金耳環，手指粗短。疼愛我至極，說等著我領男朋友給她看，說等到我出嫁要買戒指給我。瘦瘦的，一年到頭吃藥不斷。

喜歡坐在陽台上戴著花鏡縫衣物。笑起來眼睛眯著。總要我沒事就過去陪陪她。我總是想像著外婆如果現在還在世會如何。也許我會在某個周日的早上早點起床，騎車穿過盤根錯節的街道來到她的門前，陪她一塊去又吵又雜的菜市場買菜也許她會又跟我說以後得帶男朋友給她看或者她會買一大包我喜歡的水果打電話要我去拿。

總之這是就是所謂的切膚之痛。我在這樣一個夜晚再一次懷念我親愛的外婆，一個七十歲的小腳女人，我的身上有著她的血。

我喜歡深秋與冬天，空氣有點點的凝固，陽光好像被固定在裡面一樣，可以看得見塵埃不停地翻滾。早晨我站在樓道里，教學樓圍成一圈，陽光中的塵埃飛舞著把我包圍，我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拚命地喘著氣。也許我不應該這樣容易陷入絕望與無助之中。

今年是第一個與我出生那一年農曆國曆都一樣的年頭。我的生日，我不知道要許什麼願。似乎沒有什麼願望可言。如果真的有，那就是希望快點考上廣州的大學，我現在對大學心馳神往的，北大是沒可能的了，人得有自知之明。也許我應該在大學裡看書發獃，那似乎更理所當然一點。

我想我應該結束這段無邊無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方塊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