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片

這句話不知怎么驀然落在紙上,像一記凌厲的重磅殺棋,我隱隱動容。要知道,我的本意是說:是皚的。

這悲愴的念頭究竟緣何而來?

清潔神聖的東西正在被驅散,大地上已很難留住雪了。

整一個冬天,我始終未見夢中的白――那種少女和嬰兒臉上常見的天然營養的白。滿眼儘是粗礪的風沙和玻璃幕牆憂鬱的藍光,刺得淚腺腫痛。心情也與天空一樣,冷漠而悵遠。

渴望呼吸到濕潤的雪,眼前能閃現出一大片冒著熱氣的白色冰面,渴望與友人顫顫地踩在上面,走出去很遠。那天籟般純淨的音律,那白色脈搏潺潺流的春意……寂靜和虛無多么迥異啊!寂靜是飽滿、充盈、有衝動的,而虛無則是什麼也沒有。寂靜是生命溫柔的內衣,給人以楚幻的慰籍;虛無猶若死氣沉沉的蟬蛻,是沒有動作的投降。

沒有雪的冬天,還有季節的尊嚴嗎?

就像圓明園的石頭被燒掉了,留下的只是雪的哭聲。

雪亦被燒掉了嗎?我心中一悚。

這時,遠遠地,我聽見了雪的哭聲…

恍然覺悟

我站立的地方已不是冬天,而是冬天的廢墟,是雪的墓地。

我也算不上是富有生命的人,只不過是他的一具斗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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