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事事

從很早以前開始，我就有一個習慣，老愛往教室牆壁上看，因為在上面總會發現點東西。或者是校園的打油詩，或者是一些奇怪的圖形符號，更或者是一些忠告。在百無聊賴的時候有此愛好可以排解鬱悶。

高一快結束的時候，我和文丞曾翻進過高四的教室。當時高四那些傢伙已經第二次高考完畢，教室裡面當然是一片狼藉，空無一人。四面的牆壁不出我所料，有高四前輩們留下的遺言，其中一條最醒目的讓我和文丞都為之一震。“兄弟們，電腦遊戲害人啊！”這字是用塗答題卡的2B鉛筆塗抹上去的，字字鈎心鬥角。據我們分析，作者是在垂死掙扎的時候寫下了此番發自肺腑之言，的確發人深省，估計我們在高二的時候在學校補習班還能見到這位前輩。那天晚上我們一大夥人出翻牆出校，打了一個通宵的電腦，表示對那位仁兄的紀念。

高中開學第一天，我才認識文丞。

那天我起得很晚，查寢室的老頭在上課鈴響起以後才把我叫醒，結果我是全班最後一個進教室的人。當時我們的班主任正在嘮嘮叨叨地講向新生介紹這所偉大的學校，我站在門口叫報告，向教室里看，屋子人擠得滿滿當當。最後一排靠牆有一個空位，顯然是留給我的。老師叫我暫時進來。

如果你想在開學第一天就給班上所有人相當深的印象，我強烈建議你像我一樣在開學第一天就來遲到，建議你越遲越好。當時全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不過我並不喜歡引起過分的注意，更不喜歡這些人用一種怪異的目光看著我。

班主任老師是個年輕小伙子，他似乎更不喜歡大家把目光放到我這裡。於是放開嗓門說：繼續聽我講事情！

我還有些惺忪睡意，懶得聽老師用正式上課時間來介紹我們偉大的學校，就趴在桌子上。坐我旁邊的傢伙竟然和我一個架勢，還哈欠連連，我衝著他笑笑說：兄弟，你也來遲的吧。

他說：是啊，看來我們都很困。我說：那我們兩來比賽睡覺怎么樣？他說：行！誰先睡著誰就算贏。

我們是在下課的時候被一個班長模樣的男同學叫醒，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那人說：同學，老師叫你們到辦公室去一趟。我突然明白老師當初為什麼叫我暫時進來。

學校雖然對於我來說是新學校，但是我去辦公室的路一向有一種直覺。一點彎路都沒走，徑直來到高一辦公室。當時我們班主任正在和女同事笑嘻嘻地開玩笑，見有學生進來收斂笑臉，瞬間一臉嚴肅的樣子。

他說：你們兩個人是住校生，開學第一天還遲到，你們說應不應該？

我們兩個並沒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語。老師匆匆忙忙胡說八道亂扯一氣，最後說的一句是：這個道理你們算是明白了吧？我們連連說：明白，明白了。他這才叫我們會教室，他繼續和同事開玩笑。

其實客觀地講，老師的話不全是廢話，因為我知道我的旁邊的傢伙叫文丞，文丞也知道我的名字。我還知道自己昨天睡錯了寢室，也難怪昨晚那個寢室的傢伙一個個一臉凶像，我還得搬到文丞他們寢室去。

我要講的是另一次我在教室牆壁上看到的文字。

第一天在老師辦公室受訓回來的時候還沒有上課，我習慣性地對著陌生的牆壁認真地捕獲信息。文丞問我在乾什麼，我說：我在看牆上的文字。文丞說：喔。

不過幾秒鐘，文丞又說：借給你一樣東西。我無暇顧及說了聲“好”隨手去接，居然是個放大鏡，我險些一頭撞到牆上，問：哪兒來的這玩意兒？他說：我帶來的。文丞就是這樣一個傢伙，時常身上帶這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我拿著放大鏡，感覺自己是個蹩腳的考古者，正在研究岩壁上的史前文字。不過，這牆上的某些文字的書寫張牙舞爪、鈎心鬥角，甚至比史前文字還難以辨認。

“時間過得好快，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我要準備好好學習了。”放大鏡把這字放大得更清楚，我忍俊不禁地笑出來。文丞還以為我真的發現史前文字，就問我：什麼啊。我把放大鏡遞給他說：你自己看。文丞也笑起來說：這傢伙真傻，還有兩個月高考才準備抓緊時間，他以為自己是天才啊。

我的某些神經似乎被觸動，說：時間的確會很快過去，我們遲早也要到高考這一天。

他點頭表示同意，又問：烏飛兔走，白駒過隙你懂嗎？

此番談話距離我們的高考，還有兩年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