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與狗

四爺做的是賣狗肉的生意。他貨源廣，守信用，就連縣城裡的大飯店也和他有業務來往，這些年可是發了一筆不小的狗財。標槍呢，是四爺養的一條狗，四爺對它可是慣呢，到哪都帶著。

前些年，四爺還做些農活，農閒的時候，便帶著標槍到田裡轉悠，尋野食。有一年，大家在做活的時候趕出了一隻兔子，起先是一個人跟著攆，後來陸續有人加進來，最終跟在兔子後面追的有上十人的隊伍。那被攆的兔子一會兒直跑一會兒急轉彎，讓一群老爺們跟著它的屁股打轉。眼看著就要在大家的視線里溜掉，此時一條狗從人群一側竄出來，兔子直跑它直跑，兔子折彎它也折彎，幾回下來，猛然將兔子叼在嘴裡了。

這狗，就是標槍。

站在田裡的婆娘們數落著這群男人：白長了這一百來斤，還不如一條狗。

標槍最拿手的是叼兔子，可兔子現在是越來越少。狗呢，體壯膘肥，尤其是秋冬時節，吃狗肉不但味道鮮美，增強體魄，據說還可以改善性功能。一入秋，鎮上飯店裡的狗肉便緊張起來，價錢也一個勁地往上躥。可狗，畢竟不是家家都養，供和求就出現了矛盾。

這難不倒四爺，他有法子。晚上割幾塊肉煮了，拌入作料，待半熟時撈上來拌上毒藥。聞聞吧，不知道比平常的肉香多少倍。到天黑，帶上標槍到某個有狗的村莊隨手扔出去，等一兩個時辰便可以滿載而歸。

回家後，四爺便馬不停蹄地忙開了，扒皮、剖腹、打下水。標槍這時很乖地站在一旁歪著頭靜靜地看。幹完手中的一切，四爺伸手摸摸標槍的頭，揀些狗下水去煮了，那是標槍豐盛的晚餐。

前幾日，四爺攬到了一筆大買賣，買家要後天一準送五條整狗——要派大用場。買家問到時候能不能交貨。四爺把胸脯擂得“咚咚”響。買家一高興，當場就付了一半的訂金。

市面上收兩條，自己出去弄回兩條，眼看著明早要交貨，差一條湊不齊，愁得四爺在屋裡直轉圈。不經意抬眼一瞧，見標槍站在門口。四爺狠狠地吸了口煙，對女人說：“還差一條，把標槍算上吧。”女人大驚：“標槍可是條好狗。”四爺說：“這個，我知。”女人說，“殺了以後怕再尋不著這樣的好狗，缺一條就缺一條吧。”四爺說，“女人家見識。”

四爺走出房，從桌上割了塊肉煮了，待半熟撈上來，拌上藥，隨手扔在標槍腿邊，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一袋煙功夫，四爺從外面回來了，揀起地上的標槍掛在鐵鉤上，一樣地扒皮，一樣地剖腹。標槍掛在那一排狗之間，比其他的狗要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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