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傳說（3）

卡拉特走過來，想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慈祥的看著水，可是目光中又有幾分敬仰。“你沒看錯。那就是水。水孕育了一切。人也是，現在，水只是個傳說了。它創造的人，把它給毀了。三百年前，我發現了這片森林，我知道未來會發生些什麼。我把它藏起來了。藏在異次元空間裡。我在五十三歲那年，就已經預言到現在的狀況。我深知，沒有水會怎么樣。現在，我的預言實現了。沒有大自然了。人類正在走向衰亡。我老了……但是，我實在不願放棄。這片森林，是最後的家園。人類最後的希望。水是必不可少的。”

跟著卡拉特走到一棵罕見的參天大樹下，綠蘿和青苔自然地長在上面，這些瀕臨滅絕的植物在這裡簡直是常見，好像全世界的植物都聚集在這裡了。樹下還有一個個野生蘑菇，由於人類過度採集、開發與濫用，在這裡的植物，很多都是只有在博物館才能見到的了。所以說，在卡特拉家做客，是一種非常難得的享受。幾隻在外面滅絕的猴子在這裡安了家，甚至能見到兔子跑過草地，松鼠在參天大樹上竄來竄去，小鹿在跳來跳去。一切都是原始狀態，這是世界上唯一保存完好的森林，唯一還居住著動物、生物鏈自然的森林。卡拉特在這裡工作了數百年了，從事植物學和生態學這兩門早已被遺忘的學科。

攀上常春藤的軟梯，我們走進樹上散發著原始清香的小木屋子，一開門，一隻小野貓就竄了出來。卡拉特緩緩的說：“你知道這裡為什麼維持的那么好么？就是因為水呀！三百年前的我，到達了這片原始森林，當時森林還是有的，但是為數不多了。我看到它，就像看到了母親。出了強烈的親近感和發自遠古時代的愛戴，我的想法就是：要把它留下來。他有著非常好的生態系統。我費盡心思，把它轉移到異次元空間中，就是為了保護它。我不能把它留在世界上，它會遭到破壞。我沒有想錯。人類的滅頂之災就要來了。我有一種預感。因為能使人生存的，根本不是高科技，而是自然。是水。沒有水，就不會有第一個細胞的出現，就不會有人的出現。地球的奇蹟，可以說，就是水的功勞。自然是水滋養出來的。一見面，我就知道，我一定要保護它一輩子。在人類滅絕的時候，它就是最後一片樂土。但是，只有愛環境的人才配得上居住在它的身體中。其他的人，不需要憐憫。逼死大自然的是他們。這是他們的報應。自然的孩子，水的孩子，逼死了他的母親。我們的罪過，永遠都償不清。我們對不起我么的母親……”兩行清淚從卡拉特的皺紋上滑落。

“只是，只是我對不起這片樂土。我的壽命有限。我的大限將至了。我不能守護它永遠。我……我不知道，這是我的罪過，還是全人類的罪過。我死後，沒有人會知道這片樂土。我不想看著好人也一起……”

“不！”我嚴肅地插進來，“我知道！如果，我能的話，我一定會幫你守護下去！我的後人也會幫我守護下去！我們必須償還我們的錯誤，哪怕是無可償還的！”

卡拉特睜大了眼睛，那雙善良的眼睛此時布滿了血絲，三百年來，他做的一切，都映在上面了。他累了。他應該找一個接班人了。全人類的錯誤，不能都壓在他身上。應該由我們一起償還。他笑了，笑容是那么疲倦，但又那么欣慰，三百年來擔憂的眉頭終於舒張開了。“好。那么，請幫我守護下去。”他的最後一句話輕快的像個小孩子，他語氣中沉沉的重擔一下子消失了。一起消失的，還有眼中的最後一絲光芒。眼淚一滴滴滴在了木桌上。

我在森林裡的小木屋裡住下。我知道，這也是我最後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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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完了爺爺日記里的最後一句話。三百年來，他沒有寫其他的日記。此時他無力地靠在搖木椅里，眯著眼，嘴角有一種完成使命的解脫笑容。他完成了他的使命。他現在把這個使命傳遞給了我。“這個任務交給你了。好好地守護它。”“是，爺爺。”我強忍著淚水嚴肅地回答。是的，爺爺，這也將是我最後的歸宿。

在這片森林裡，絳和他的世世代代生活著。他們一代一代地償還著人類的罪過。但是，水的孩子逼死了他的母親，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從現在開始，趁過失還可以彌補的時候，趕緊行動吧！

——後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