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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芽糖大叔,別走

作者:李嵐欣  (字數:1300字作文)

曾經鮮亮的花朵,眨眼間變作片片枯黃余香;曾經燦爛的笑容,彈指間化為一地落寞憂傷。記憶中的他,如今在何方?

讓時光流轉,回到6年前我見到他的那天。40歲上下的他靠在那輛裝滿麥芽糖的小車上,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安靜地站著。我一眼看見他,沒多想,便向他跑去。跑近了,我才發覺他的確奇怪。明明是一個路邊小販,他卻穿著一身雖然廉價卻很整潔的中山裝。他也不吆喝,不像其他小販在路邊扯著嗓子招攬顧客。當我跑到他面前怯生生地說“麥芽糖”時,他低頭沖我笑了一下:“你想要多少呢?”

我連忙掏起口袋,但翻遍了全身只找到了1枚1元硬幣。我有些失望,緊接著便是尷尬。以前我也有過這種買麥芽糖的經歷,也是錢不夠,那個麥芽糖小販不僅給了我個白眼,還冷嘲熱諷了幾句。今天竟又這樣倒霉了!

我低著頭抿著嘴,不知所措。正要跑開,雙耳卻聽到了塑膠袋發出的聲音。抬頭,一袋白色的麥芽糖竟被他遞到了我的眼前。

“拿著吧。”他笑著說。

我驚詫了片刻,連忙接過麥芽糖。柔軟的白色糖塊在袋子裡靜靜安睡,散發出甜蜜蜜的香味。我輕輕地聞著,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謝謝伯伯!”

他憨笑起來,說:“下次要再來啊!”

就這樣,我認識了他——一個很特別的麥芽糖大叔。從那以後,我成了他攤子的常客。我總是很努力地攢錢買麥芽糖,只是為了能和他多說幾句話。於是,在麥芽糖的甜香里,我知道他也喜歡糖果;我知道他想開 一家自己的糖果店;我知道他希望別人喜歡他做的糖……

日子在糖一般甜的感覺里慢慢流走,我因為學業,再也沒去找他。那份專屬於麥芽糖的甜蜜味道,也成了一份只偶爾縈繞於腦海的淡淡回憶。一晃四五年過去,在整理從前日記的時候,我不經意看到了那一段段與麥芽糖大叔有關的文字,我仿佛又看到了雪色的麥芽糖,又聞到了那抹芬芳。思索片刻,我立即出門,想找到他。

我騎著腳踏車穿梭在人群里,看著這條熟悉又陌生的街,心裡只是感嘆。時間過了太久太久,我已不再是那個幼稚的孩童。遠處忽然飄來一股濃濃的香氣,我連忙下了車,循著香氣望去,看到了那輛裝著麥芽糖的小車,還有……一個人。

按時間來算,他今年應是46歲左右,卻給我一種五六十歲的感覺。頭髮有些蓬亂,黑灰不齊,怕是先前染過。面孔有些發黑,平添了數道皺紋。而他穿著的那套中山裝,本應是齊整乾淨的,如今卻污了幾處,沾滿了雪白的麵粉!

我怔住了。僅僅幾年的時間,竟可以把一個人變成這個樣子!我想走上前去,他那沒有表情的臉卻仿佛吸走了我的勇氣,叫我只得呆在原地。躊躇許久,我還是慢慢向他走去。

“麥……麥芽糖。”

“要多少?”他的語氣生硬,每個字都令我難過。那一瞬間我就知道,從前的麥芽糖,我是不可能再吃到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要了一袋。當他把袋子向我伸來時,我注意到他仍然緊緊抓著袋子。

我恍然大悟,立刻掏出錢來,苦笑著。他這才把袋子扔給了我。我接過麥芽糖,聞著它甜膩膩的氣味,只覺得刺鼻,嚼一塊在嘴裡,不僅粘牙,而且甜,太甜了。

為什麼,為什麼和過去完全不一樣了?

我大口嚼著糖,幾乎是在發泄。那份濃烈的甜湧上鼻尖,變成一抹酸,一絲苦。

麥芽糖大叔,別走。

但是現在說這個,太遲了。

我慢慢走開,想著:再見,再也不見。

點評:猶憶起魯迅先生《故鄉》里的閏土形象,30年歲月物是人非,而本文塑造的麥芽糖大叔形象何嘗不是?曾經的不計得失與現在的寸利必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文章透射的社會現象發人深思。

■指導老師:關碧霞

■福清民樂初級中學初三(4)班 李嵐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