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不敗

花開不敗的三月，單老師出車禍的訊息如同轟雷般在教室中炸開。

單老師是我們的國小老師，是個很瘦弱的女人。與其說瘦弱，不如說是瘦骨嶙峋更恰當。單老師站在風中的時候，烏黑的髮絲隨著風飄揚，整個人仿佛會被風颳倒一般。我們不敢想像，如此瘦弱的單老師能否挺過這突如其來的車禍。

不久後，我和朋友買了花相約去看單老師。醫院中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充滿著蒼白與壓抑的氣息。我們輕輕地推開單老師的病房，仿佛是怕擾亂了這片寂靜。推門的聲音，在這病房中分外的清晰。單老師輕輕地抬起頭。對著我們微笑，很輕很輕地說：“是你們啊。”單老師說的很慢，似乎有些提不起力。

我們想撲上去，腳卻站在原地挪不動一分。只有眼淚洶湧而下。單老師更瘦了，皮膚不可思議得白，暖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到單老師身上，透明的一般。我們走上前，將花放在病床前，啜泣起來。單老師抬起手想為我們拭去眼淚。我看見她還在掛點滴，手背上可以清晰地看見略帶棕色的血管，指腹划過我臉頰的時候，是冰一樣的寒冷。

靜靜的，誰都沒有說話。病房中只剩下我和朋友的抽泣聲。我扭過頭，去看窗外。驀地發現，旁邊的病床上躺著單老師的兒子，沈浩天。他沉沉地睡著，呼吸安靜而均勻。他只是受了點輕傷，嘴上卻也縫了不少針。但並不會影響生命。我想這是單老師在這次車禍中唯一的幸運吧。很有默契地，我們誰都沒有提及單老師的老公。看著雪白的床單，我們無法想像，那潔白的布，就那么蓋上了一個正值青年的男人的身上。蒙上布的那一刻，意味著單老師失去了老公，沈浩天失去了爸爸。

耳邊傳來雨滴敲打窗戶的聲音。是那種細細的雨絲，斜打在窗戶上，濺開。像花兒一樣，然後變得支離破碎，沿著窗戶無力地落下。空氣似乎凝結了，誰也不忍心打破臆想。就那么，悄悄的，沉默代替了所有。我們都明白，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用，也什麼都不必說。

離開病房的時候，天已經放晴了。有些黯淡的陽光，帶著絲絲的暖意。花壇中的花，在被雨水的沖刷之後，開的愈發嬌艷。在花瓣上的塵埃已被洗淨，只剩下美麗。

一學期後，我們在校園中重新見到了單老師。依然是那么瘦，卻透出一股名叫堅強的美麗。抬起頭，看著天。想起單老師教我們寫作文時常用的一句話：天空萬里無雲。腦中閃過醫院中的花兒，不由地抿著嘴笑了起來。花，都開好了吧……

聞堰鎮初級中學7年級 汪成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