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房

晚飯前，有人送來了拆遷通知書：

“……請您在11月24前搬出。謝謝合作！”

我無奈地看著父親：“爸，怎么辦啊？”

父親沒說話，只是用力地將紙揉成一團，循著弧線扔進了垃圾箱。

在我的印象里，父親第一次表現得這樣強硬。

記得我小時候，總是希望樓下能開個大卡車把這房子拆了。因為，家裡並不是很好看。

我那時總說，等把這房子拆了，咱們要搬到大別墅離去。然後，我要把牆壁都刷成藍色，把老氣的地磚換成高級的複合地板。

現在，真的有人要來拆房子了。可……為什麼我卻高興不起來？

我知道，房子拆了後，我們還要另找個房子暫時住下來。那房租一定很貴吧？

不知道這房子拆後，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建好呢？

說不定那時候，我都已經上大學了呢？

我帶著無辜的神情，望了父親一眼。

他還在吃飯，無事發生的樣子。

“爸，如果咱們房子真的被拆了，該怎么辦呢？”

父親抬頭看看我，竟皺起了眉頭：

“放心吧，不會拆的。你馬上就要中考了，這時候搬出去，還不影響學習嗎？再說這附近的幾帶，沒幾家是願意搬的。大不了，咱們就找他們理論去。”

我聽了，頓時驚恐起來，馬上想起了某月份的報紙上曾經有過類似拆房的新聞。

那時候，我還覺得那些居民也太沒素質了，一點兒都不配合。可現在，同樣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以前有過的想法也頓時走了樣。

搬，還是不搬呢？難道就這樣賴下下去？我壓抑地走進臥室，擰亮了燈。

樓下，幾個飯後的鄰居又聚在一起開起了小會。

“不搬，堅決不搬！咱們就在家裡待著，不然他們還敢把房子掀過來不成？”

窗外，凜冽的風肆意地襲進來。

這房子，能不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