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

思念的滋味，就像一杯苦咖啡，雖然可以加點糖，依然叫人心憔悴……

午夜12點，微的電話突然急促的響起。微心想：這么晚了，會是誰來的電話呢？她拿起電話……

“是微么”？電話那頭是個女孩的聲音，可是微一時卻想不起是誰！

你是……”

“喔，微，是我”。

突然微的心緊緊的抽蓄了一下，緊接著就是劇烈的痛。是雯，一定是雯！

“雯，你在哪裡，這些年你過得好嗎？雯，快告訴我，這些年你去了哪裡”？

“微，別激動，是我，我是雯”！

“雯，告訴我，你在哪裡，在哪裡”？

“微，我想見你，我們老地方見，我在那等你”！

“喂，餵……雯，餵……雯”，

可是電話已掛了……

微隨手拿起一件外套便往外跑，她知道，雯肯定在那等她。那是她們最喜歡的一個花園，她們給它起了一個非常神話的名子叫“天上人間”。是呀，花園建在一個廣場的二樓，那還是雯第一次帶微來玩的，從此，微便有事沒事都想約雯來“天上人間”走走，聊聊心事，那時她們都堅信，會永遠在一起的，會是永遠的好朋友，這個“天上人間”會是她們心中永遠最愛的地方。

微一路上跌跌撞撞，因為她的心一直都是很激動的。這些年，微沒有過雯的任何訊息，她一直很擔心掛念著雯，她怕雯過得不好。她不知道見了雯該說什麼好！可是這些年，她心裡想的念的盼的擔心的就只有雯，現在終於就要見面，她還擔心什麼呢？雯，幾年沒見了，你一定也變了不少吧！微在心裡想著。

到了，到了，馬上就要到了，微的心越來越激動。終於，她遠遠的看見一個女孩的身影。喔，那是雯嗎？雯，是你嗎？終於，終於，微看到了她朝思驀想的雯，雯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仍舊一雙明亮透明的眼睛，雯給人的感覺永遠是乾淨透明的，就像幾年前她的心也是透明的一樣。

“微，你來了”，雯顯得一切都很平靜，好像她們昨天才見的一樣。可是微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淚水已模糊了她的視線，幾年來壓抑在心裡的話此時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微，你怎么啦”？雯好奇於微的沉默。

“雯，這些年，你過得好么？你去了哪裡？為什麼我一直沒有你的訊息，你去了哪裡？雯告訴我，你過得好么？這幾年你都在做些什麼”？微顯得很激動。

“喔，微，我過得不好，這幾年我一直都過得不好，四處漂泊，一直都過著不穩定的日子”，雯淡淡地說著。

“雯，當初你為什麼要走？為什麼連走的時候都沒跟我說一聲，我一直都是擔心著你，你知道嗎”？微的語調中好像帶著點責怪。

“喔，微，對不起，我知道我讓你擔心了，我也一直都在掛念著你，原諒我這幾年沒跟你聯繫，可是，你知道嗎？多少次我都拿起電話，可是每次我都掛了，那種想打卻又害怕的感覺，你能體會么？我不知道打通了該跟你說什麼……喔，微，對不起，原諒我”！雯的眼裡閃爍著晶瑩的淚珠。

微緊緊的抱住了雯，雯突然推開了微，

“微，你知道么，這幾年我變得成熟了，而且，我對這個社會的認識也更深了，雖然過得苦，但是我得到的經驗很多，我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單純的我了，也不再是把一切都幻想得太美好的傻女孩了”！

“可是雯……”微用手輕撫著雯的頭髮，“雯，不要再走了，我們像以前那樣，好不好？雯，不要再四處漂泊了，好不好？雯，答應我，好不好”？微幾乎用一種乞求的眼神看著雯。

“微，我累了，所以我回來了，我好累呀，微，好累……好累，我回來了，”！雯一把摟住了微的脖子，任憑淚水肆意的流著，像個受傷的動物一樣，發出微微的抽泣聲。

“好了，雯，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的”，微像是哄孩子般的說著。“雯，外面會著涼的，我們回家，好嗎”？雯點點頭。

房子是微和雯剛從學校出來上班後合租的，裡面布置得非常溫馨。自從雯離開以後，她的那間房間一直都是空著的，微一直沒有搬走，因為她堅信，終有一天，雯會回來的，微一直想著，雯只是太調皮了，想到外面去玩玩而已，玩累了就一定會回來的，我一定要等雯回來，因為這裡永遠是她最好的避風港，在這裡，兩個女孩子會忘掉所有的煩腦，跟家的感覺一樣的。

微帶著雯走進家，房子裡的所有擺設跟雯走前還是一樣的。

“雯，你看，那束百合是你永遠都喜歡的，對不對”？微指著桌上的那束百合笑著說。

“微，你一直都在養百合嗎？”雯驚訝的問道。

“是呀，我一直都沒放棄過養百合，因為那是你最愛的，雯，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等你回來，現在你終於回來了”！

“喔，微，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等，可是……可是，微……傑……好嗎”？

微的心緊緊的抽蓄了一下。傑……那個讓她和雯都傾倒的傑，如今在哪裡？傑，雯回來了，你在哪裡？在哪裡呀？傑，在哪裡？微在心底呼喚著，心像被刀狠狠的劃了一下，她不知道怎樣跟雯來面對傑這個話題。

“微，你和傑現在發展得還好嗎，傑現在肯定變得比以前更成熟了，更有男人味了吧？”雯小心地問道。

“雯，我和傑……，你應該知道的，雯，我想……有些事，我應該要讓你知道了，雯，今天你肯定也累了，我們明天談，好嗎？”

“微，我不想睡，告訴我，我走後，發生了什麼事，好嗎？微，我想知道！”雯乞求地說道。

“雯，你聽好了，我和傑真的只是一場戲，我們根本沒有相愛過，或許只是我愛過他，但是，雯，我必須得告訴你，雯，傑其實一直是愛著你的”，微的心開始發痛，“雯，傑愛你，一直都是愛你的，只是他不敢面對你，因為他不能給你幸福，他只有選擇放棄，雯，傑好傻，真的好傻，他放棄了你，可是他……他比誰都痛苦”！

“微，你在說什麼，當初傑親口告訴我，我和你之間，他選擇了你，我知道，你也一直愛著傑的，對不對，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雯不敢相信微的話。當初，選擇離開，是為了讓自己心愛的傑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能更好的發展，可是……可是，現在，微卻說……

“雯，傑真的是愛你的”，微抱住了雯，眼裡的淚水又情不自禁的流了出來。

“微，傑現在好嗎？他在哪裡，我必須馬上見到他，微，我要見傑，微，我必須馬上見到傑”，雯哭泣著大聲嚷道。

“雯，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你的傑，雯，對不起，對不起……”

“微，不要說對不起，告訴我，傑在哪裡，過得好么？我要見他”，雯大聲嚷道，“微，你知道嗎，這幾年，我走到哪裡，他都會跟著到哪裡，我忘不了他，忘不了，微，我知道我們不該愛上同一個傑，可是，我……我愛他，我跟你一樣愛著他，我每天早晨眼一睜，傑就很霸道地浮現在我眼前，我抱著背子，遮住眼睛，捂住耳朵，努力使自己不再想他，可是……可是，微，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微，我怎么也做不到”！雯哭喊著說。

“雯，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心裡很痛，我也跟你一樣，可是……可是，傑……已經”！微真不知道該怎樣對雯說。“微，告訴我，傑怎么了，傑是不是愛上別人了，微，快告訴我，傑呢，告訴我，告訴我，傑在哪裡？”雯整個人幾乎都快崩潰了。

“雯，傑走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我們的傑永遠永遠都不再回來了，他去了另一個世界，我們的傑不再回來了，雯，是我沒照顧好他，是我沒照顧好，你罵我吧，打我吧……！”

雯頓時整個人都呆住了，他一直愛的想的念的傑，去了另一個世界，為什麼？為什麼……又怎么可能……？

“雯，冷靜點，雯，不要這樣，好不好？”

“不，微，我無法讓自己冷靜，告訴我，微，傑怎么死的，為什麼不等我，我那么愛他，不……傑……你不可以用這種玩笑來懲罰我的，傑，你不能這么自私的……”。

“雯，傑死的前一秒還在呼喚著你的名子……”

“不……微，告訴我，傑沒有死，他是我們最愛的傑，他沒有死，沒有離開我們，告訴我，微，剛才是你跟我開的玩笑，微……告訴我，那是假的，微……”雯已經失去了理智。

“不，雯，傑走了，永遠永遠走了，不再回來了，雯，我們應該接受這個現實的，雯……”微緊緊的抱住了雯，“雯，我愛傑，可是傑一直都是愛你的”，微痛苦的說著，“你走後，我和傑幾乎都快瘋掉了，找你……可是我們卻沒有你的任何訊息，自從你無聲的消失後，我和傑都沒快樂過，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中……終於有一天，傑告訴我，他的日子不多了，叫我一定要等你回來，告訴你，他愛你，一直都是那么愛著你，只是他給不了你幸福，請你原諒他，他不願看著你跟他受苦，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從小，先天性的心臟病就一直困擾著他，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或許有天會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所以他騙了你，說他選擇了我，一直最痛苦的人還是傑，他多想給你想要的一切，可是……可是他無能無力，想要給你的東西卻永遠無法給你，只有放棄，放棄你，是他最痛苦的選擇，可是他不能不這么做……雯，如果傑在天有靈，他看到你現在這樣，也一定不會安心的，雯，我們……我們應該好好的活著，就算為了傑……好不好”？

“微，我的心好痛……好痛……微，你知道嗎？我的心好痛，心痛的感覺好痛……好痛……”！

“心痛？？……我的心一直都是痛的，雯，你走後，我和傑一直都是心痛的，再接著就是傑的離開，讓我心痛得麻木，我一個人承受著一切，失去了你和傑，我的生活就像一杯苦咖啡，加了點糖，可依然叫人心悴……雯，你和傑都是自私的，你以為你的不告而別會成全得了我和傑，可是……可是，雯，你錯了，如果你不走，如果我知道了一切，我不會接受傑的，我會讓你去好好珍惜和傑最後的時光，那是他最想要的，可是你走了，傑也走了。可是，我呢，有誰為我想過，我痛苦，自責，有誰來安慰過我，沒有誰……雯，從來沒人來安慰我”，微的情緒顯得很不平靜，幾年來壓藏在心裡的話像火山爆發一樣。

是呀，幾年來，微一直生活在痛苦中，雯走了，或許去了另一個城市過著新的生活，傑去了另一個世界，再也嘗受不了人間的喜怒哀樂，可是……可是自己呢？……

“微，明天能帶我去看看傑么？我們一起去看他，好不好……微，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沒能好好體會你的感受，一直以來，我以為我是最痛苦的，可是現在我終於知道，原來你是一直最痛苦的，你承受的最多，喔！微，對不起……對不起……”！

“傻瓜，誰叫我們是好朋友呢？一切都過去了，雯，我們應該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雯，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雯……讓我們忘掉以前，好不好？”

“微，我們真的可以忘得了傑嗎？生活中真的可以有容易被遺忘的東西嗎？……”

“雯……雯……”微痛苦的輕喚著……

天亮了，微和雯都顯得很平靜，好像昨晚是夢一場，可是她們都是很清醒的，她們都知道，傑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永遠地離開了她們……一切都很平靜。

微和雯一起去買了一束潔白的百合，因為她們要一起去傑的墓地。百合永遠是雯最愛的花，因為雯最嚮往潔白乾淨，沒有一絲塵染，就像人的一生沒有任何煩腦和憂傷一樣！

雯不再走了，不再離開微了，因為她虧欠微的太多了，她要好好留在微的身邊，不再讓微一個人過著痛苦的日子。

傑的墳墓上每天都有一束新鮮的百合……

從此，微和傑又恢復到了以前天天形影不離的日子，只是，兩人都很小心地避免談到傑。失去的東西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就像傑！

日子雖然一天天過著，可是，對於雯和微來說，生活就像一杯苦咖啡，雖然可以加點糖，可是依然叫人心悴；就像傑雖然去了另一個世界，可是在微和雯的心中永遠是一道最痛的傷痕，但是誰也不願提起……

苦咖啡，雖然加了糖，卻依舊很苦……很苦……

微和雯的生活永遠像是一杯苦咖啡……就算加再多的糖，也依舊是很苦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了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