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感懷

半夜醒來,屋外起了連綿的輕響,我知道,又下了。

下雨的日子,心情總是格外淋漓,善感。或許,人的心情被打濕了吧,記得有首歌名叫《潮濕的心》。臥枕聽雨,有一種別樣的感動和溫馨。

一夜連綿的春雨,明天,小巷深處該許又有杏的叫賣聲了。喔,那印像來自兩句詩,“小樓一夜聽春雨,明朝深巷賣杏花”。杏花的叫賣聲穿越千年,飄過季節的河流向我湧來。小巷盡頭煙村幾處,煙村里杏花幾縷。粉色的杏花在春雨的洇潤下,定是更加清新婉約。一如清純素雅的江南女子。

聽著屋外雨打青瓦的輕響,十多年前的往事恍若昨天。那時我在城裡讀書。每逢下雨的日子。常有落寞的感覺襲上心頭。折磨得人憔悴不堪。後來,讀到戴望舒先生的《雨巷》,才悟到,那種情緒,其實是一種寂寥之美。那悠長而寂寥的雨巷,那蒙蒙飄墜的銀絲,那擎著油紙傘的江南女子,滿懷悵然的心情,漠然走向小巷的盡處。那丁香一樣的色彩,丁香一樣的眼神和心情,從此定格在我記憶深處。也從此,我懂得了,我的心性深處有著與雨割捨不斷的聯繫。

三十年代,戴望舒的那首《雨巷》,不知浸潤過多少讀者的心扉,同時我也理解了詩人那個年月里迷惘的心情和對生活的無奈與傷感。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李商隱的一首《夜雨寄北》,道出了多少天涯遊子的離愁別緒。巴山,雨夜,詩人滯留秦巴山中,卻構想著日後與故人重逢的喜悅景況。屋內詩人孤燈獨坐,屋外是蕭蕭秋雨,秋池水滿,怎個大唐帝國許是都在雨的浸潤之中。窗欞外,蕭蕭雨聲充塞怎個天地,試想,滿溢的池水中。根根殘荷挺立,片片枯葉浮於池面,視窗那盞孤燈淡淡的微光,氤氳在雨霧裡,在這寂寥的夜,各外醒目,仿佛昭示詩人的落魄與孤寂。

聽著屋瓦上細碎的雨腳聲,那位曠世的才女走進我的心域。堪可嘆,國破家亡,她孤身一個弱女子流落南方,喪夫之痛,改適之苦,種種災難致使她憔悴成了風中的一朵黃花。借酒釋懷,然而更添愁緒。一夜風雨,海棠花滿地狼籍,詩人臥中便知“綠肥紅瘦”,捲簾的丫頭又哪知這位奇女子的無限哀愁。“尋尋覓覓”,到頭來依然“冷冷清清”以至於“淒悽慘慘”。在那樣一個秋日的黃昏,大雁飛過,牽動詩人愁懷。往日的和美,今日的傷痛。“怎一個‘愁’字了得”。更哪堪“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雙溪的舴艋小舟又哪能載得起這位才華橫溢,美顏無比的女子的無限哀愁?

詩人蔣捷的一首《聽雨》,解讀了遊子一生的漂泊與心情。少年輕狂,不識人生多滄桑,千斤買笑,醉臥紅樓,那叫著“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人到中年,萬事纏身,肩頭多了幾許責任,奔波於世事的風雨中,心已滄桑可,而志氣卻更豪壯。壯年,聽懂了雨,那是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幾分蒼涼,幾分悲壯。人到老年,萬事皆定,心情復歸平靜,對生命世事的理解更趨成熟,不過也多了幾許無奈與淒涼。“老年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一任介前點滴到天明。”

雨喲,無論你溫婉還是奔放,無論淋漓還是 * ,我都對你傾注了生命的摯愛。你一如一個性情多變且善解人意的竟靈,浸潤過古今多少優秀的靈魂。

雨喲,我讀懂了你,你也融進了我。

 

雨夜感懷_雨夜感懷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