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男人不抽菸

我不抽菸，並不是說我沒有抽菸的欲望。

在小的時候，每次看見父親銜著半尺長的煙鍋子一口接一口地抽葉子煙，抽得有滋有味有聲有色，悠然自得的樣子，的確很有大丈夫的味道。輕飄繚繞的煙一圈一圈的上升，火星一明一暗的閃現，很有一種叫人神往的悠閒。於是，我也有了抽菸做男人的痴想。

大張旗鼓地抽菸是不敢的，因為抽菸不是小孩子做男人的事，而是大男人顯示一種“高雅風度”的事。所以，我們也就只有悄悄地偷了幾匹葉子煙與一些火柴，再鋸個小竹筒，背地裡抽：學著大人的樣子，將菸葉掐成節，捲成卷，塞在竹筒上，就著火吸。也許抽得太急罷，一口煙竟下了肚，嗆得半天喘不過氣，眼淚汪汪的，末了，還嘔吐不止。哎，抽菸居然是這個味道！

以後也是偶爾偷偷地抽幾口，但總是給嗆得不可開交，鼻涕、眼淚交加的讓人哭笑不得。

抽菸絕不是什麼好事，我想。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對所謂男人有了較理性的認識，以為男人的美與抽菸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那是我讀國中的時候，父親患了肺結核，血吐得全家人心惶惶，嗽咳得人心發怵。據診斷，那是抽菸引起的，醫生勸告他以後不要再抽菸飲酒，再加之母親的堅決反對，父親也就下了狠心，讓瘦若枯柴的身體與菸酒絕了緣――家裡不再有煙的味道了。

父親因此越來越健康了。

父親倒更像父親，不再關心煙的栽種、收存，而更多關心母親和他的兒女們。

一天晚上，父親嚴肅地宣布不準家裡任何人抽菸，就像宣讀聖旨一樣――但我們都很高興。

――我越發堅定了不抽菸的決心。當然，不抽菸的人有時也是不自在的。比如某一場合，人家都抽菸，唯獨你不抽，兩手就無所適從，一副拘謹難堪的模樣；若是接了煙，象徵性的吸了兩口，就任其熄滅，讓人看見了，還說你在浪費人家的情感，甚至不體不面不恭不敬；若是一再拒絕說不會不會，知情達理的也就諒解，否則，人家心裡就罵你木頭木腦，假裝書生氣。真是難哪！

或者，你坐在別人的身邊，人家正抽得上癮，煙一股一股地飄進你的鼻孔，嗆得你失態得很，本想勸說或乾脆阻止他一下，但又怕他說“抽菸自由”，這樣，無端的被搶白，受了委屈，還怪你不抽菸活該！

所以，我就常常陷入一種很是尷尬的境地：諸如此類，如何應酬好呢。

但不久就有了答案，後來香菸盒上的標語“吸菸有害健康”提醒了我，既然有害又何必送人。於是我就搪塞出一句極不妥帖但自覺也不過分的話來：“為了我的健康，請寬容我的謝絕！”

倒真有效。客客氣氣的婉言謝絕，抽菸的人也就不再給我難堪，或者若有所悟，連表歉意。

但有時，我想，“吸菸有害健康”是人人都明白的道理，而且越來越現代化的香菸就越有致病的危險，這在很多報章雜誌上是大有介紹的。但為什麼這么多人卻視而不見，置若罔聞，把健康當兒戲呢？甚至以香菸作聘禮、紅包的也大有人在呢！

或許因為習俗罷，但我這個男人是決不抽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