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望的思緒

記得北京大學百年校慶的時候，中央電視台曾有這么一組鏡頭：返校的北大老校友在未名湖旁，望著遠方唱著當年李叔同作的歌曲：“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遠方的風景，遠樹、遠山、遠水，因疏離而美，美得純粹；遠方的深情，也正如舊歲舊事、古人古酒，因久別而顯出醇厚、低回、委婉。

多年前，我隨青島同行到大連出差。起初，東北海濱的美麗風光和風土人情讓我欣賞、陶醉。兩天后的傍晚，在市政府前寬闊的廣場草地上，我看見一對年輕夫婦愉快地逗著三歲左右的孩子。多么幸福的三口之家啊！我感嘆的同時，也想到遠方的家。我遙望遠方，道路仿佛無盡地延伸，地平線也仿佛無限地推進，天地真似空曠而幽遠，我像只展開雙翅的鳥，在空中翱翔，耳邊儘是呼呼的風聲……在遠方眾多的燈光中，我好像看到檯燈邊妻子閃爍的眸子和兒子學習的情景。對遠方的想像是那么模糊而又清晰，那么豐富而又熱切，思緒讓我在暮色中加快了步子……

在諸多的遠望回憶中，有一些值得品嘗的往事。30多年前，我離開團機關農場，往團部報到。途中，當我站在路旁山坡上回望場部，忽然感到，往日勞作的農場居然是那么迷人——炊煙裊裊，溪水潺潺，綠樹隨風，荊扉輕掩，好一幅動靜結合的畫卷。然而，一年多里，我在這“圖”中，眼裡卻是土路、瓦房、荒山、雜樹、泥巴、汗水……全無美感。原來是缺少一種心情與距離。

時光荏苒，那煙塵瀰漫的過道，仿佛我們內心的寫照；而我們的周圍，那日益變化的環境似乎淡漠了過往的視線。人生的遠望，遠望的人生，是一縷縷揮之不去的思緒，又是一道道豐富多彩的風景線，抑或變幻成一個個迷離的夢想，它在我朦朧的情感世界裡展現出一個全新的天地。那一種種似是而非，卻又情真意切的韻味，那一幅幅既深遠又遼闊，既清晰又撲朔的畫面，千百次地在我的腦海中迴蕩……或山色空濛，或晴光瀲灩，或風雲際會，或小橋流水；因而既有惆悵淚水，也有歡歌笑語……

每個人都以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運行軌跡描繪出一幅幅人生的風景圖。然而在這“圖”中也有一些人只注視眼前的一草一石、一時一事的得失，難免“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所以感到枯燥乏味。還是偉人說得好：遠看風景天地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