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的最後三天

――世界上最後一匹狼的自述

一

朝霞是血紅的。

我從迷朦中醒來，又困又累。

遠處傳來獵人雜亂而匆忙的腳步聲，不時夾雜著稀零的槍聲，劃破了黎明的寧靜――我知道，新的逃亡已經開始。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整整一個星期，為了躲避獵人的槍子兒，我一直在逃。作為這世上最後一匹狼，我的種族賦予了我神聖的使命---據說南方有一片森林，或者我可以在那裡繁殖，哺育狼的子孫，讓狼有朝一日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

一路南下，我目睹了地球的累累傷痕。

憤怒和心痛使我的力量發揮到極致。因此，儘管整整三天，我沒有發現任何可以充飢的動物，甚至看不到一片嫩葉，我依然活了下來。在人類槍桿的催趕下連奔到了南方，並在那片森林裡稍作了休息。於是，一切關於地球的死寂，從我的行程記憶中闖進我的夢裡來：

――槍聲。

血跡。

倒在血泊中的我的同胞們；

――沙漠。

永遠沒有盡頭的沙漠。

我痛苦地刨開黃色的沙土，裡面依然是沙土；

從迷朦中醒來，開始探尋新的土地。

無邊的，是沙漠；

永遠的，也是沙漠；

沉甸甸的，還是沙漠---

多少文明和生命，融進了它的體內；多少歷史，在它的脊樑上開始了，又結束了。

但我始終相信，會有一塊新的土地孕育新的生命的誕生，創造另一種世界。

夜，踩著血紅的晚霞來臨。

世界變黑了，又明亮了---我享受著月光的輕撫，深深地爬在沙漠裡。

這是我生命中最寧靜的一夜。

當天邊又一次印滿了血紅的朝霞，我的靈魂冉冉升起，我最後一次悲哀的嚎叫：”噢……噢……“

四

我知道，從今以後，地球上不會再有狼！

我知道，地球不會再有狼。

――屍體。

一具具白骨。

無數物種，被沙土埋葬；

――水。

黃黃的，和沙漠連成一體。

一陣又一陣黃沙，奸笑著擠進水的身體裡。

……

槍聲近了，又遠了。每一秒鐘都有新的物種倒下，消失。晚霞是血紅的。

遠遠的沙漠上，紮起一排帳營。冷冷的風，夾著一股血腥味。

夜，是寧靜的。

二

朝霞是血紅的。

我從迷朦中醒來，等待著新的血腥的開始。

遠遠的帳營，還沒有動靜。情感上的仇恨和長期的飢餓讓我有些衝動，想衝進那些沉睡的帳營里。

忽然，我看到遠處的黃沙漫天捲地的襲來。我逃進樹林，死死地抱緊樹桿――我知道，風沙是此刻世界上最強悍的霸主。

風沙席捲了我周圍的整個世界。我緊閉雙眼，任狂風捲起的石塵拍打在我的身上。對於生命的熱愛，使我忘掉了一切恐懼，我靜靜地等待風沙的離去，在黃沙的掩蓋下，竟昏昏欲睡。當我用盡全身的力量，從塵土中探出頭去張望暴風后的世界――晚霞是血紅的。世界很靜，沒有槍聲。遠遠的沙漠上，沒有帳營，只有一堆堆得意的沙丘隨風移動……

長時間的奔跑和飢餓，使我再無力氣動彈。

夜，是寧靜的。

三

朝霞，依舊是血紅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