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二)-第一部-芳汀-第七卷-商馬第案件(23)


我原來為這件事不好受,他想,我沒有吃早飯.
吃的東西拿來了.他急忙拿起一塊麵包,咬了一大口,隨後又慢慢地把它放在桌子上,不再動它了.
有個車夫在另外一張桌上吃東西.他向那個人說:
他們這兒的麵包為什麼會這樣苦巴巴的?
那車夫是個德國人,沒有聽見.
他又回到馬棚里,立在馬的旁邊.
一個鐘頭過後,他離開了聖波爾,向丹克進發,丹克離阿拉斯還有五法里.
在那一程路上,他做了些什麼呢?想到些什麼呢?象早晨一樣,他望著樹木.房屋的草頂.犁好的田一一在他的眼前顯現消逝,每轉一個彎,原來的景物忽又渺無蹤影.那種欣賞有時是能使心神快慰的,也幾乎能使人忘懷一切.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望著萬千景色,再沒有什麼比這更黯然銷魂的了!旅行就是隨時生又隨時死.也許他正處在他精神上最朦朧的狀態中,他在拿那些變幻無常的景致來比擬人生.人生的萬事萬物都在我們眼前隨時消失,黑暗光明,交錯相替;光輝燦爛之後,忽又天地晦冥;人們望著,忙著,伸出手抓住那些掠過的東西;每件事都是道路的拐角;倏忽之間,人已衰老.我們驀然覺得一切都黑了,我們看見一扇幽暗的門,當年供我們馳騁的那匹暗色的生命之馬停下來了,我們看見一個面目模糊.素不相識的人在黑暗中卸下了它的轡頭.
將近黃昏時,一些放學的孩子望見那位旅人進了丹克.真的,那正是一年中日短夜長的季節.他在丹克沒有停留.當他馳出那鄉鎮,一個在路上鋪石子的路工抬起頭來說:
這馬真夠累了.
那可憐的牲口確也只能慢慢地走了.
您去阿拉斯嗎?那個路工又說.
是的.
象您這樣子走去,恐怕您不會到得太早吧.
他勒住馬,問那路工:
從此地到阿拉斯還有多少路?
差不多整整還有七法里.
哪裡的話?郵政手冊上只標了五法里又四分之一.
呀!那路工接著說,您不知道我們正在修路嗎?您從此地起走一刻鐘,就會看見路斷了.沒有法子再走過去.
真的嗎?
您可以向左轉,走那條到加蘭西去的路,過河,等您到了康白朗,再向右轉,便是從聖愛洛山到阿拉斯的那條路.
可是天快黑了,我會走錯路.
您不是本地人嗎?
不是.
您又不熟悉,又全是岔路.這樣吧,先生,那路工接著說,您要我替您出個主意嗎?您的馬累了,您回到丹克去.那裡有家好客棧.在那裡過了夜,明天再去阿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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