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沙落雁（3）

三

李看見此情，眯著眼，向遠處看了看，天邊有些泛黃。那大雁也看見了，還沒等李明白，就撲到在李的身上，李有些疑惑，剛要起身甩脫大雁離開，可是黃沙漫天，洶湧的來了——沙塵暴。

李趕緊趴在沙丘旁的地上，他把旁邊的大雁拉來護在身下，心底油然升起感激之情，他欲報大雁的恩情，也欲抒發自己內心的愧疚。

他們，就這樣，等到風暴停息。

停時，月已掛天上，漫天白茫茫，照著李。雁從李身下鑽出，忽地升上去，翱翔天空，李翻過身來，仰面朝天躺著，看著大雁。雁依然是那個動作，盤旋，繼而俯衝，飛累了，落向沙丘。雁落平沙，萬點晶瑩。

這些沙，閃耀著月光，排成一面沙幕，李直直地注視著沙幕，那上不只是閃著月光的沙，李看見了更多：鄰居的信任、朋友的關心、家人的惦念，都顯示在這幾點沙中，也許是他的幻覺吧，可李信了，他雙手亂抓，大聲說著：“不要來！這是沙漠，危險，速走！”但當他抓到時，只是一把沙。隨即，風沙幾過，現滿天繁星，一切皆無，會虛夢一場。

李嘆了一口氣，側過身去。那明月把李心中的悲傷照得一清二楚，曾幾何時，月中濺出一滴月光，化作李的淚水，李哭了。他默默地流淚，淚水從他臉頰滾下，迎著月光，猶如寶石，一邊閃爍，一邊流。他眼下的沙地，成了泥漿。不知何時，他睡著了，那么沉，沒打鼾。

雁，在沙丘上，對望遠方，也休息了。一人一雁，睡在天地沙丘之間，美若天成，若有哪位畫下這幅《人雁睡沙》，勢必名垂千古。

清晨，李在瓶中灌滿了水，之後就走了。當他站起身來之時，他不知道，他昨晚留下的那片泥漿，竟生了青苔。雖然那是不久就要隨空氣一起蒸發的，但它們依然堅強的長了出來。

李向前走去，一步一步，深深地踩在沙之中。李已無畏生死，因為他認為，自己很快就要去見家人了。已然死了，為何怕死呢？

李越走越慢，最後索性坐在地上看沙景，茫茫沙啊，何時才是盡頭？李不願走了。聽天由命吧，天若能派輛救星來，李就能還生；反之，命喪九泉。

大雁還在空中，李有些驚異：非親非故的大雁，不自己飛出沙漠，一直跟他，著實奇怪。

雁對當空鳴了兩聲，聲傳天地，空凌悲戚。李沒理會，覺得這是雁自己的抒情罷了。

但這不是，這是一種信號。雁不甘心，又鳴了兩聲，見李不應，轉而下來叼李，往右邊叼。

李覺出有一些事，站起身來，往右看了看，在烈日下，只見一個黑黑的東西，李跟著大雁走了過去走了過去。

走進了，李一驚，這才發現，那是一個人，是一個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