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

面前，是兩條不知延伸到哪裡的鐵軌；兩邊，是離離的野草；都是一種永恆。記憶像鐵軌一樣漫長，夢境卻總是乾涸。

一步一步踏開枕木，在心中默念，1，2，3，4，5，6，每數夠一百，就撿一粒石子放在手心。手中有十粒石子時，有些眩暈，仰頭看天，眩暈的感覺更強烈。在鐵軌上坐下，臉埋在手中，感到手心的溫熱和石子的冰涼。抬起頭看，驀然發現面前是一片墓地，青色的墓碑靜默地立著，像是不屈的意志。剎那，一種莫名的歸屬感像是裹挾在風裡一樣驟然襲遍全身，站起身，怔怔地眺望。風在草間嗚咽，周圍一片漠然。指間的石子悄然滑落，擊打在鐵軌上，錚然作響。

陽光很強烈，有些耀眼。我緊走幾步。前面就是公路與鐵軌的交會處。可以聞到合歡的絨花的香味，令人沉迷。腳底有鈍鈍的痛。腳步依然不停。風在合歡樹頂颯颯作響。我想起很多年前的夜晚，和朋友穿過已經人走燈熄的校園，聽晚風在各個角落遊走，腳踏車叮叮的聲音在夜裡十分清脆。在校門外的街道上，看見微笑與路燈的光在彼此的瞳仁里閃亮，然後說，再見。

很多年了嗎？我有些茫然。

合歡的葉子閉了起來，絨花的香味變的暖融融的。一隻斑鳩從草叢中躍起，“撲噓噓噓”飛過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