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

那間叫“未明”的酒吧外面閃爍著奇異曖昧的霓虹，光滑的樓梯折射出華麗的光芒。半個小時前，我和十三就一直坐在這裡。受夠了十三那間充滿重金屬和刺鼻松香的房間，在他摔壞吉他後瘋狂的拉著他到此。

“進去喝一杯吧”十三不由分說的拉我進去。他大概忘了在我放棄學畫的那年就已經不再進酒吧了。酒吧老闆的鬍子亮晶晶的，上面沾滿了粘稠的液體。真想像不出這樣的老男人會給他的酒吧取這種模糊的名字。一群暗黑的精靈在舔噬著杯中色彩斑斕的液體，這裡的一切都被濃郁的酒味包圍著。我們的到來打破了這樣詭異的氣氛，“來瓶啤酒”十三大叫著，似乎還在發泄著剛才未完的憤怒。吧檯的小姐化了很濃的妝，在黑暗裡妖艷的唇彩閃著寒冷的光。十三的大叫讓她很是惱火，啤酒瓶重重的甩在十三的面前，發出一聲悶響。

“幹了吧！”杯中的啤酒有清澈華麗的顏色，曾經反覆的在調色盤上想要調出的顏色。為此我喝了很多的啤酒。十三已經喝完，望著空曠的瓶底發獃。久違了的味道，淡淡的澀，我的味蕾從什麼時候起已經無法適應了。它順著食管前進，泡漲著心臟，在胃裡翻騰。

這是啤酒，那時的我們把它當飲料喝。不記得有多久沒和十三一起喝它了。“十三，回家看看吧！”我已經不記得十三在外面一個人住了多久了。他眼神空洞，面無表情的喝著杯里的液體。他的吉他夭折了，變成了永埋於地下的黑暗玫瑰。就像我曾經丟掉畫筆，丟掉所有凡。高的畫一樣，十三丟掉了他的吉他。

從酒吧出來，我有種難以言語的蒼涼感。路燈拉長影子，鬼魅一般的在街上遊蕩。十三轉頭對我微笑，“回去吧！我成人了。”十三和夜色溶為了一體。啤酒的味道隱隱在胃裡泛濫，淡淡的澀，那是我們曾經年少。

後記：寫給那些和曾經的我，和十三一樣有過劣跡的孩子們，把劣跡永埋於低下，原諒自己的年少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