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木馬

常常無緣無故地想起小時候,一個人靜靜地在沙石或蔥綠的草地上,在那小溪旁,抑或躺著,抑或坐著。看天上的流雲,看溪間流雲。抑或伸手摘下一枚柳枝,放在唇邊,雖然沒有聲音,卻也能隨心吹奏。在當時的感覺里,那沒有調的曲子,也有流雲般的悠揚。如果隨手拈來一要小木棍,在沙土上畫下的必是流雲的形狀。

在一座城市的夜晚,我坐在屬於自己的地方,靜靜地想起它。想那一溪流雲的走向。想著它夢一樣的聖潔的顏色。

今天暑假自己衝動地獨自回到那。如果生活在批評之中,那么我就學會了譴責。老天在降罪於人類,我也會譴責。童年的小溪是通暢而透徹的,帶著歡樂和祥和。現在它是一潭死水。記憶也死了,永遠卡在以前的時間,不會再向前。童年的小溪是自由而抒情。現在讓我覺得自己沒有脈動。

也許我們的生命就是溪中的水,或者說我們的生活不過是一袋水——大自然的水,各人借用的時間長短不同罷了,最終,都是要歸還給大自然。

人往往在自認為最清楚的事情上犯錯。就像那溪水,曾幾何時,它是那么透徹。現在它安靜地那腐蝕自身。也許從前它是最清楚自己的生靈,現在人人都不了解它。它不會再歡唱地轉彎了,它是生命是座迷宮,它的出口已經塌了,所以它尚未摸到門前就轉錯了彎。

它不再快樂,和我一樣。人們鄙視悲傷痛苦難過心痛。但我覺得人屈服於痛苦並非恥辱,而屈於快樂才易毀滅。

它不再是我記憶中的地方,我要將它遺忘。因為我們現在玩著旋轉木馬,永遠不停地追逐,但存在致命的永恆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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