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兌換樓（2）

“那么，你想用眼淚和我交換嗎？”老頭兒的眼裡閃著狡猾的光芒，“一滴眼淚，兩塊金幣。”

瓦爾斯咬咬嘴唇，滿臉喜悅地點點頭。想想看啊，一顆毫無價值的眼淚，就能換來兩塊亮閃閃的金幣——這相當於瓦爾斯積攢一個月的零花錢啊！這樣的天降喜事，誰不會要？

“那好，你等等。”老頭轉過身，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了一個銀色的大碗，“你哭，就在這裡哭吧！”

瓦爾斯想著自己的那些難過事，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老頭接了半盆水，喊住了瓦爾斯：“停——停——停，這已經夠多的了！喏，給你金幣！”

瓦爾斯就從老頭子那兒滿臉幸福的結過了好幾枚亮閃閃的金幣！一陣風吹過，當他回過神兒時，自己已經站在了栗子街上了。瓦爾斯有點懷疑眼淚兌換樓只是一場幻覺而已，但他一摸自己的褲子右邊的口袋，金幣歡快的丁零噹啷聲就立馬響了起來。

瓦爾斯的嘴角向上揚了揚。

他飛速地奔回家，左顧右盼，然後翻出了生日時姐姐送自己的一個大大的瓶子。瓶子還是嶄新的，上面的彩帶還沒有動過，仍然靜靜地泛著微微發白的光芒，瓦爾斯記得姐姐送自己瓶子時臉上帶著調戲的笑容，用揶揄的口吻說：“這是給我愛哭的小子裝眼淚的……”

瓦爾斯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金幣，輕輕撫摸著金幣的邊緣。然後非常不捨地將金幣慢慢地從口袋中掏出，輕輕地放進了瓶子，一塊一塊，小心翼翼。那動作是何等的輕柔，仿佛在放一件易碎的玻璃物品一樣。

“區區幾個小錢，值得你那么呵護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在不經意間響起，嚇得瓦爾斯跳了起來，他慌忙回過頭。

身後什麼都沒有。瓦爾斯慌神了，他站了起來，伸出手在周圍的空氣中亂摸了一通，沒有任何實物，都是空氣。瓦爾斯張嘴，剛想問你是誰，便猛然想起這聲音的主人，好像——是那個眼淚老頭。

“我的一句話，值得你那么害怕嗎？”聲音里包含著嘲弄的口吻，“果然啊，是一個膽小的傢伙。”

“你，你什麼時候跟來了？！”瓦爾斯盯著眼前的空氣，恐懼地問道。

“跟來了？”那聲音很驚異地說道，好像聽到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我一直就在那裡，在你的心中。”

“什，什麼？！”瓦爾斯低頭看著自己的心臟部位，覺得難以置信，自己進到了自己的心裡，把自己的眼淚給了自己心裡的一個老頭兒，還從心中的那個老頭兒手裡得到了金幣！

“假如是在我的心中的話，”瓦爾斯繼續跟老頭兒的聲音對話，並且把“我”字咬得特別重，“那別的那些小姑娘怎么進去的呢？”

“我也在那些小姑娘的心中——我在所有人的心中。”老頭的口氣非常地平靜，像是在談論一件毫無奇妙可言的小事兒。

“那你為什麼要我的眼淚呢？”瓦爾斯略微想了一下，說道，“我的眼淚，應該不是你想要的東西。”

“小子還挺聰明的。”老頭的聲音略微變得高興了一些，“我從你的眼淚中提取出做眼淚補丁的材料，經過七七四十九天的打磨之後，用做出的那種薄薄的，透明的補丁將你心口的一個老大老大的洞補起來。知道那個洞是什麼嗎？它不斷地流瀉出讓你流淚的因素，尤其是當你被一些事情——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所刺傷時，這種因素會刺激你的眼睛止不住地往下掉淚。所以我才會做補丁，去補住那個大洞啊！至於為什麼要用眼淚補丁嘛——你聽說過以毒攻毒吧？眼淚是大洞唯一會屈服的東西。唉，你心上的洞太大了，用一般的眼淚針線根本補不完，所以只好把你招到我的‘兌換樓’來，從你的大把眼淚中提取那些我需要的成分……”老頭兒的聲音越來越遠，但是瓦爾斯還沉浸在老頭的話語當中。

“喂，老頭，”瓦爾斯突然想起什麼，大喊一聲，“你既然是在幫我，那些金幣我就不應該拿呀！”

“呵呵，”老頭的聲音又慢慢地飄近，“那些錢我就給你吧！當個紀念，說不定以後我們就再也見不到了呢！我說過，我不缺錢，何況，你們人類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沒有多大的用處。再見了！愛哭的小子！”

“啊，嗯。”瓦爾斯還未回過神來，“呃，再見吧！說不定以後還可以見呢……”

老頭的氣息慢慢消失了，瓦爾斯捧起了裝金幣的大罐子，把它放在了房間中最顯眼的地方。

“謝謝你，眼淚老人。”瓦爾斯微微笑著，他不再打算花掉金幣了，而是留著它們，作為一個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