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3）

THREE琉璃心碎

又是一個星期，我依舊過著自己閒適的假日生活，英文課的那件事我也已經淡忘，只是偶爾睡覺前會想起那一雙幽深的眸子，然後心跳又不由地加快。我估計自己內分泌有些失調了，放假太久，連神經都有些錯亂了。

第六次上英文課，是在一個多雲的日子裡。

恬菁她們都回老家，只有我一個人去大學裡上課。天氣悶熱地很，我慢慢地走到大樓前，看見大樓前聽著一輛豪華的汽車。我往裡面瞥了一眼，赫然看見李辰逸滿臉冰冷地坐在裡面，然後跟前面的男人說了一句話，就走下了車。

我在那裡愣愣地看著他，他用冷眸瞥了我一眼，然後就抬起修長的腳上樓了。

我再瞥了一眼那輛豪華的小汽車，抓緊了我的書包走上樓去。就在我轉身的那一刻，下雨了，雨下得異常猛烈，大大的雨滴敲打在地上，突然讓我一陣心寒。

這節課很少人上，除了恬菁她們，連張浩宇也沒來。

我找了個偏僻的座位坐下，靜靜地望著窗外那淅淅瀝瀝的雨水，心裡沒由地一陣煩躁。討厭下雨，我記得外婆就是在下雨天去世的，最疼愛我的外婆，就是在這可惡的雨天離開了我，我嘆了口氣，將目光放回到外國老師身上。

下課了，雨依然在下，我走下樓，在屋檐下等著雨能夠停。

一陣腳步聲在身後響起，我沒有轉回頭，只是靜靜地看著那雨，然後伸出手接住些許小雨滴。

“好大雨啊，怎么回家呢？”我皺著眉，自言自語著。

一個人站在我身邊的身邊，雖然距離有點遠，但還是能聽到他的話：“家在哪裡呢？”很岑寂，他的話流露出絲絲寂寞和痛苦。

我有點驚訝地去看他，他也正好回頭，和我的眼神碰撞在一下。李辰逸的眸子印在我的眼睛裡，那么耀眼，憐惜。

我微微張開嘴唇，呼吸變得慢了，整個世紀的時間似乎都停止了。全世界靜得只有雨聲，和我的呼吸聲。

他似乎抿了抿嘴，翻回頭去。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臉紅了一下，然後馬上轉回了頭。

李辰逸抬起頭來，望向那灰暗的天空，眼裡似乎有些愉悅，眉梢也帶著些高興。

我偷偷瞥了他一眼，突然感覺這場雨似乎下得恰到人意，這樣的時光很美好。我第一次覺得跟男生相處會這么美好，很奇怪的感覺。

“你叫俞沛嗎？”他突然開口問我。

我愣了愣，沒想到他記下了我的名字，我點點頭道：“我知道你是叫李辰逸。”

他也轉回頭點點頭，我們相視著靜默了一下，然後默契地一起微笑起來。第一次看見他這么愉悅的微笑，眉間帶著溫柔，和那次在假山上的笑容一樣，就像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微笑， 我想起一句話，回眸一笑，傾國傾城。

我想我是著魔了。

突然，雨又停了。烏雲退去，整個世界重見光明。空氣也變得很濕潤，我又深呼吸一口，輕輕道：“那我先回去了。”

他點點頭。

我突然感覺很不捨，走到樓梯下，轉回頭去看他。發現他也正在看著我。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難道……他也在不捨？

他輕輕勾勾嘴角，道：“下次見。希望你能做我妹妹。”

我抽了一口氣，臉馬上漲的通紅，我馬上回過頭，不敢再去看他，腳步也在加快，快速逃離了這所校園。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里，我似乎沉浸在幸福中。每時每刻都在想著那愉快美麗的笑容，情不自禁地又笑起來。

恬菁她們從老家回來了，這是第七次英文課，大家都來齊了。

走進教室，原來大家都到了。恬菁朝我擺擺手，招呼著我過去。我走過去，無意間瞥見李辰逸，他也在看我，朝我點點頭，我臉紅了一下，對他們笑了笑。

“小沛，好久沒見你了啊。”恬菁向我撲過來。

“沒什麼感覺啊。”我老實回答她。

“喂，你怎么能這么冷血？！”她假裝生氣地嘟起嘴來，惹得大家都笑起來。我也輕輕笑著，翻回頭看了李辰逸一眼，沒想到他也在笑。

我突然覺得我們之間有一種奇怪的默契。

恬菁似乎看到了我這個表情，不由地有些失神。

老師來了，大家開始上課。

很快就下課，我正準備回去，恬菁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小沛，我想問你個問題。跟我來。”她臉上露出了異常的正經。

我不禁愣了愣，不知道她怎么了。

她拉著我走到陽台，聲音有些虛弱：“小沛你……喜歡李辰逸嗎？”

我失笑了，道：“你怎么會這么認為？”

“小卉你笑了，我從沒有見過你對任何一個人那樣笑過。”她的眼眶好像紅了紅。

“好吧，我承認我對他有好感，但並不代表我喜歡他。只是把他當哥哥而已。”我如實回答她。

“那就是有點喜歡他嘍？”她小心翼翼的。

“嗯。”

“小沛！”她竟然哭了，“小沛你知道我很喜歡他嗎？好想做他妹妹！你能不能放手？趁還沒陷下去就放手？我很害怕你會有一天跟我敵對……”

我怔在那裡，沒想到恬菁會為了一個男生哭泣。突然，有一種慌亂的感覺在腦海里炸開，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別哭啊……”我皺著眉道。

“小沛！”恬菁撲過來，緊緊抱住我，“小沛，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我真的好想做他妹妹！小卉你能成全我嗎？”

我繼續愣在那裡，只聽到恬菁痛苦的聲音在耳朵里迴響，然後腦海里又出現了那一個傾國傾城的愉快的微笑。

是呵，像我這樣一個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去喜歡誰。

而我的目標，也只有讀書。

我不能為了一個男生而放棄了我的未來。

……

剎那間，下雨了。風也猛烈地刮起來，大樹在樓下搖擺著，許多花兒都脫離了根枝，被風吹到了遠方。

我的心也被澆了一盆水，冷冷的，痛痛的。

“好，我放棄。”我聽見我的聲音沒有感情地響起。

恬菁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看著我，眼睛裡重生了一種希望和高興。“小沛，謝謝你謝謝你！”她哽咽道。

我瞥了她一眼，道：“他只是一顆絆腳石。”說完，我轉身走了。

轉身的那一刻，似乎有什麼碎了。或許是那小小的朦朧的情愫，或許是那才剛剛燃起又馬上被擊碎的希望。

一切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