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六)-第五部-冉阿讓-第一卷-四堵牆中間的戰爭(45)


開槍吧.安灼拉說.
他摔掉手裡的槍筒,兩臂交叉,挺起胸等著.
英勇就義總是令人感動的.一旦安灼拉叉起雙臂,接受死刑,震耳的廝殺聲在屋中頓時寂靜下來,混亂狀態立刻平息,變為墳場般的肅穆.安灼拉手無寸鐵,一動不動,凜然不可犯.這年輕人,似乎對嘈雜聲施展了一種壓力,是唯一沒有受到一點傷的人.他舉止高貴,渾身沾滿鮮血,神態動人,象不會受傷的人那樣無動於衷,好象單憑他那鎮靜的目光就迫使這兇狠的人群懷著敬意來槍殺他.他那英俊的容貌,此刻再加上他的傲氣,使他容光煥發,他好象既不知疲勞,也不會受傷,經過了這可怕的二十四小時,仍面色紅潤鮮艷.事後一個證人在軍事法庭上談到的人可能就是他:有一個bao6*動者,我聽見大家叫他阿波羅.(此處指安灼拉容貌英俊,和阿波羅相似.)一個國民自衛軍瞄準安灼拉後,又垂下他的武器說:我感到似乎要去槍殺一朵花.
十二個人在安灼拉的角落對面組成了一個小隊,默默地準備好他們的武器.
然後一個班長叫了一聲:瞄準!
一個軍官打斷了說:
等一會兒.
他問安灼拉:
需要替您蒙上眼睛嗎?
不要.
是不是您殺了我們的炮長?
是的.
格朗泰爾已經醒了一會兒了.
格朗泰爾,我們記得,從昨晚起他就睡在酒店的樓上,坐在椅子上,撲倒在桌上.
他和從前的那種比喻完全一樣:死醉.這種可惡的迷人的烈性酒精使他昏睡.他的桌子太小,對街壘起不了作用,所以就留下給他了.他老是保持同一種姿勢,胸部俯向桌面,頭平伏在手臂上,周圍有著玻璃杯.啤酒杯和酒瓶.他沉重的睡眠有如冬眠的熊和吸足了血的螞蟥,排槍齊射.炮彈.xian6*彈從視窗打進他所在的屋內,甚至連襲擊驚人的叫囂,一切對他都不起作用.對炮聲他有時以鼾聲作答.免得使自己醒來,他好象在等著一顆zi6*彈.好幾個屍體躺在他的四周,乍一看他和這些死去的沉睡者是分不清的.
喧囂不曾吵醒一個醉漢.寂靜反而使他醒來.這種怪現象不止一次地被人見到.四周坍塌的一切格朗泰爾都一無知覺,坍塌好象使他睡得更穩.在安灼拉面前停止的喧囂對這位昏睡者也起了震撼的作用.等於一輛飛跑著的車子突然停下來一樣,車中的酣睡者因此醒來.格朗泰爾突然直起身來,撐開兩臂,揉揉眼睛望望,打個呵欠,終於明白了.
醉性過去就象拉開帷幕.醉漢一眼就全部理解了幕布遮住的一切.種種情況都在他腦中浮現,他不知道二十四小時以來發生過什麼事,但剛一睜眼,就全明白了.頭腦突然又清醒過來,沉醉時的模糊不清,那迷惑頭腦的霧氣,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擺脫不開的清清楚楚的現實.
士兵們盯著那個退在角落裡的安灼拉,他象被彈子檯隱蔽著一樣,一點也沒看見格朗泰爾.班長正準備再一次發令:瞄準!這時他們忽然聽見一個洪亮的聲音在旁邊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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